程崎,
你不可以有事。
要是有事的话我就,就一辈子都不理你了……
你听到了吗?一辈子不理你!
手术持续了三个小时,程崎从手术室被人推出来的时候,左颈部用纱布敷盖多层,据后来医生查房时说,对方下手很重,程崎的颈侧伤口斜长足足有8cm。
医务人员将程崎转入VIP病房,又在病床旁忙前忙后记录了好一会儿数据,方才离去。
待到寂静的空间里只剩下他和她,倪清这才敢靠近。
她缓缓走到他的床边,看清他的脸时,泪意再一次激涌。
从来没见他这么憔悴过,削瘦的英俊面容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阴郁,连嘴唇都发着白,毫无血色可言。
她坐在他身边,拿起程崎垂在身侧的手,握紧他。
好冰。
她将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温温柔柔的,“程崎,你怎么还不醒啊?”
诺大的房间只有她一人的声音回荡。
倪清继续自言自语,“我想你了……我想听你说话。”
指腹厮磨他发紫绀的指甲,她眉眼低垂,“听赵奶奶说你要送我花是不是?”她看着他紧闭的双眼,假装笑得灿烂,“程崎。你很俗诶,怎么会有人送花这么老土啊……”
“滴、滴、滴。”
耳边依旧仅剩冰冷仪器的声音。
倪清吸了下鼻子,“我不要花……只要你在我身边。”
“你听到了吗?我只要你。不要别的。”说着说着,泪水浸没了一整颗眼球,倪清偷偷用手背抹去泪珠,却抹不去发红的眼眶。
这个时候,缴完费的赵梅走进来,倪清忙不迭站起来,退到几米之外,所幸赵梅并没有发现她在哭,只是一头扎在程崎身边,关切的体恤,“可怜哦,我家崎仔可怜哦。”
“年纪轻轻就受这么大罪哦……”赵梅说。
余光跌进角落的微暗处,她才注意到病房里面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看见背对着自己的倪清,赵梅先是一愣,而后瞄了一眼窗户外面,换上严肃的表情,“……倪清,现在天也不早了,你回去吧。我来守着。”
从赵梅的角度出发,她确实没理由让两个互相不对付的人待在同一间病房里。
但从倪清的角度看,就不是这样的了。
被下逐客令的背影瞬间一顿,倪清抿抿嘴,声音小到几乎快听不见,“我……今天可以留在这里吗?”
尾音落下,赵梅沉默着露出疑惑的神情。
而这段时间的沉默对于倪清而言极其漫长,它就仿佛在问:
为什么?你和程崎是什么关系?不回家的话你妈妈不担心吗?
倪清只回答第三个问题,“我会打电话和我妈妈说的,我想守着我的救命恩人……仅此而已。”
不曾明确确定过的关系成了烫手山芋,有种鱼刺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的感觉。不吐不快,但就是吐不出来。
赵梅还没来得及回答,赵恬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包里的手机在震,她边摸索手机,边嘱咐道,“也好,你留在这里帮我看着崎仔的情况,一有情况记得通知医生啊。”
“好。”倪清点头。
说罢,赵梅推开门离开,“喂。”
可能是关门声太大,可能是倪清的许愿成真,也可能他早就醒来,享受着独一人的宁静。不管怎样,随着赵梅的关门声坠下,程崎薄薄的眼皮也随即睁开。
长睫毛微颤两下,睁开漆黑的眸。
比他更激动的是对面的人,倪清坐在他身边,差点儿再次哭出来,“你醒了。”
大抵是哭了太久,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儿哑,“你终于醒了。”
“嗯。”程崎的胸腔起伏,听起来很是虚弱,盯住倪清的脸好一会儿,他的薄唇终于动了动,他想说什么,但是只有气声,倪清听不清,只能挽起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