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音仰头看他,眼睛水汪汪的,“有差事,便不想我了么?”
岚青咳了咳,“你何时回京?”
“过段时日就回……”林音哼了一声,“父亲说等风头过了,待回去就为我议亲呢。”
“嗯……”岚青终是抬手,帮她拭掉眼角未干的泪痕。男人的手指粗砺,且附着厚厚的茧子,林音的心跳漏了一拍。
“哦……”林音想起了甚么,问道,“岚校尉,许知州怎样了?”
岚青蹙了蹙眉,“你问他做甚?”
“就……差事办完了,岚校尉才好早日归京啊……我不过是关心一下,兴许我会有法子呢?”
岚青想起她一贯的鬼灵,便道,“还在牢中关着,只是不肯说赈灾粮款在何处。”
“他认罪了么?”
“认了,但只承认自己偷了银子,那万旦米粮去了何处,却是不肯认。”
林音歪头想了想,“那岚校尉一定要盯紧他,或许会有人要灭口。”
“你如何得知?”
粮款送来,官员验收后,便锁进了库里,粮款箱子的钥匙为特制,且只有一把,交给了宿州知州许庆之。放粮当日,库房一开,箱子竟是全空。
所有证据指向许庆之。
他当场认罪伏法,却死活不肯说粮款去了何处。
宿州旱灾结束后,李含因救灾有功,高升入京。不久后,他便进了吏部,吏部尚书是沈策的人,加之她曾在安王府见过李含。
若说这只是个巧合,林音是不太信的。
她总觉得李含并不简单。
但邓先生却说从未听过李含此人,想来他此时还未与沈策搭上。
岚青还在等她答话,林音道,“我猜的,岚校尉,你想,许知州已经承认银子是他拿的,为何一口咬定从未见过灾粮呢?灾粮或许真不是他拿的呢?
若真是这样,那么偷了灾粮的人一定会想法子让许知州闭嘴,他一旦在牢中畏罪自杀,不就等同于承担下所有的罪责了么?”
她的脑子转得这般快,岚青生硬地夸赞道,“你真聪明。”
“呃……”为何总觉得是在嘲讽她。
果然,岚青又道,“我已经派人盯紧了许庆之,也盯紧了李含。”
好吧,就是在嘲讽她,还要表明自己早就想到了。
林音气得跺跺脚,“你才聪明!就你聪明!”
这好好的,又怎么了?
说她聪明也不行?
岚青觉得苏子曾的法子有问题。
他自己还讨不到媳妇儿,竟敢随意支招。
他也是见鬼了,竟然会信。
岚青似是叹了口气,草草结束了这段对话,“有何事派人去官驿寻我。宿州城很乱,你最好别出门。”
林音的神色缓和了几分,“岚校尉是在关心我么?”
“嗯……”
林音这才又笑起来,扯住他的袖子,“我整日为岚校尉担惊受怕,岚校尉当真不想我么?”
“想……”男人沉默了一瞬,才开口答她,微哑的声音沉着有力。
如惊雷般打响在林音心上。
“城中闹事的灾民太多,我须得回了。”
林音还未从刚刚震惊过后的开心中平复过来,岚青极为手生地将她耳畔乱掉的发丝别在脑后,“你听话些,我走了。”
岚青很快走远,林音才喃喃了句,“我……我分明很听话的,为何总说我不听话……”
一路行车赶路,林音夜间睡得极好。
宋家宅院不大,她便同表姐住了一个院子。
林音喊半夏给她挑些素净的衣裳,半夏疑道,“姑娘已经改了性子,喜爱鲜艳的,怎又要穿回素净的了?”
“不好穿太扎眼的,拿些料子差些的衣服给我穿罢。”
她还要出门去打听消息的,再如同昨日那般,她便真的要被打花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