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婉容知道,小宫女整日拦着她,都是慧公主的意思。她明明知道,却仍是忤逆了她的意思,担忧她会责怪照顾她的小宫女,忙敛容肃穆道:“此事是我自作主张,还请公主不要怪罪他人。”
“我没有要怪罪谁的意思。”这段时日以来,慧公主也知道她心善,道:“我只是想问,姐姐知不知道那徐空月是什么人?”
倘若她问别的人,张婉容可能还要迟疑一下,但她问的是徐空月,张婉容自然无比清楚。“徐将军,是夺回西北三城、打得北魏狼狈逃窜的大英雄。”
“是英雄,却也是奸臣。”
见张婉容目露疑惑,慧公主微微笑着:“姐姐可知,陆知州在朝中效忠于谁?”
来长安之前,张婉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妇人,在家相夫教子,从未管过什么朝堂纠葛,自然不知陆知章于朝中效忠于谁。
但看此刻慧公主的神情,显然她是知道这一点,特地提点自己的。
“我知道姐姐心善,对待救过自己的人,总是心存感激。可姐姐回报救命恩人之前,是否要先弄明白,那些想要了姐姐命的人,究竟是谁?”
张婉容虽然心善,但不是笨蛋。慧公主这样一点明,她便隐隐明白了什么,一张俏脸顿时失了血色,“公主的意思是……”
慧公主微微颔首,“陆知章效忠之人,正是徐空月。”
张婉容猛地站起来,“可是……”
慧公主摇了摇头,“姐姐难道不觉得,他出现的时机特别巧吗?倘若他不是事先知情,怎么会刚好及时赶到?”
“可他……可他不是救了我们吗?怎么会……”张婉容仍是不能置信。
——一个连性命都差点豁出去的人,怎么会是刺杀她的幕后真凶?
“他救了我们,然后洗刷了嫌疑。”慧公主却不意外她的反应,“但是当日,姐姐能命丧那些刺客之手的话,对他而言,结果只会更好。”
她说着,突然笑了一声,“只可惜有我护着,他们并没能得手。”
张婉容仍然是一副不能置信的模样。慧公主也不催促,她言尽于此,接下来就只等她慢慢消化这个事实。
从慧公主处出来,张婉容又去了徐空月的住所。这一次,她仍是被徐空月的手下拒之门外。她微微低垂着眼眸,看不清楚神情,“我只是想当面问徐将军几句话,诸位大人能否替我通传一声?”
卫英纵是知道她是从慧公主那边过来的——行宫就这么大,即便慧公主身边都是她的人,但在她住处之外,他们想探听消息,可比宫中容易多了——瞧着她的神情不对,不由得猜测慧公主是否与她说了什么。可细观她神情,虽然有些低落,但却又没有过分的异样。
一时之间,他也不好定夺。
正犹豫间,徐空月披衣推门而出。“请张夫人进来。”说完,又进了门。
他已经发话,卫英纵等人便不好阻拦,纷纷退后一步,将张婉容请了进去。
徐空月的箭伤严重,还未痊愈,故而脸色过分苍白,或许又因他未着轻甲,整个人显得过分消瘦和虚弱。他在上首坐下,等到下人为张婉容倒了一杯茶后,方才开口道:“倘若张夫人是来道谢,就大可不必。我并非为了你而去。”
他这样直白,张婉容倒是微微讶异一番。她原本以为,按照慧公主所说,他出现在那里,刚好救了她们,就是为了洗刷掉自身的嫌疑。但他如今这样坦白,倒不像是沽名钓誉之辈。
她又不由得联想到先前种种异样,不由得猜测,倘若他不是为了她而去,那么是否是为了慧公主?
只是她终究不是那种喜欢探知别人隐私的人,便将种种疑虑按下,不曾多问。她起身,朝徐空月行了一礼,虔诚道:“即便如此,我仍是要感谢将军的搭救之举。”无论他所为何,于她而言,仍是有搭救之恩。
徐空月微微侧身,避过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