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悲痛之下,失去了思考能力,此刻被钟璃一点拨,便已茅塞顿开,这件事确实不太经得起推敲。
京城的世家子弟,其中不乏喜欢流连青楼之辈,饶是那些纨绔子弟,婚前弄出庶子的,都少之又少,钟璃并不觉得安翼会这般无能,他若真无能,不可能与裴邢交好,也不可能在刑部站稳脚。
钟璃又道:“退一万步讲,就算这事是真的,你也不必这般难受,那等出身的女子,哪值得你伤心?男人都将其视作玩物的东西,不值当你掉眼泪,你是安翼明媒正娶的世子妃,他若真不顾你的脸面,将她纳入府,不啻于打武安侯府的脸,你母亲也绝不会同意。这事,甚至无需你动手,安翼都能处理好。”
李洺倩心中已好受许多,也没最初那般难受了,她低声道:“我就是一时接受不了,我头一次这般心悦一个人,我受不了他与旁人亲热。”
这话多少有些大逆不道,毕竟善妒是七出中的一罪,男人甚至可以单凭善妒直接将人休掉。世道就是如此,女子打一出生,就要遵从三从四德,否则就会被视为异类。
身为女子,钟璃自然能明白李洺倩的悲哀和难过,她不想嫁给裴邢,其实也有这个方面的原因,她们女子必须从一而终,男子却并不是,他们可以三妻四妾,可以宠幸无数女子。
只守着一个女子的,整个京城的贵族圈中,连十个都寻不出来,这十个里,要么是男子不重欲,要么是女子性情太彪悍,因心疼发妻,不纳妾的,少之又少。
独宠一人,不过是话本中存在的故事罢了,几乎每一个女子,出嫁后,都要经历一番磨难。
郑菲凌怀孕期间,出于贤惠,甚至给自己的大丫鬟开了脸,将她提拔成了侍妾,刚开始她的夫君,怕给她添堵,还不肯宠幸,最后还不是接受了?
他对郑菲凌是一见钟情,非卿不娶,都能宠幸旁的女子,又何况那些盲婚哑嫁的?
钟璃不知道该怎么劝她,毕竟,男人三妻六妾再正常不过,安翼是安国公府的世子爷,身份尊贵,又是府里的独苗,婚前没有通房,已是异类,就算是为了子嗣,以后也少不得要纳妾。
哪怕他承受的压力会比裴邢少一点,也逃不过被长辈催促的命运,就算今年府里不添人,明年、后年呢?
李洺倩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神情肉眼可见地蔫了下来,她试图扯出个笑,却没能笑出来,眸中溢满了悲哀。
她总算明白,小时候,父亲身边又添新人时,母亲为何会郁郁寡欢。凭什么女子就要这般可怜呢?
钟璃只好提点道:“日后,你若不想让他纳妾,就要打起精神,虽说在长辈面前不能露出这个心思,但也不是不可以去努力,只要你能笼络住他的心,让他没精力去宠幸旁人,你就胜了,这是一场持久战,你要有心理准备。”
李洺倩隐约听懂了她的意思,眸中这才有了神采,她其实与表姐郑菲凌更亲近,乍然得知此事后,她之所以没去寻表姐,就是因为她知道,表姐给自己丫鬟开脸的事。
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表姐那般深明大义,才本能地来了钟璃这儿,她与钟璃认识的时间虽仅有两年,却很佩服钟璃的种种决断,此刻,得到她的点拨后,李洺倩只觉得心中的大石都悄然移开了。
李洺倩笑道:“还好我没伤心欲绝之下跑回侯府,不然母亲肯定给我讲许多大道理,我说不准,就会认命,璃姐姐,谢谢您。”
她之前都喊皇后娘娘,这声璃姐姐,让钟璃弯了弯唇,“根本不必谢我,你若真认命,也不会来寻我。”
安翼此刻,才刚审完犯人,他是典型的笑面虎,脸上时刻挂着一丝笑,手中的扇子,也甚少离手,身着白衣时,就是一位风度翩翩的公子,唯有在刑部,他才是另一个模样,谈笑间,就能令罪犯瑟瑟发抖。
他手上再次染了血,拿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时,他的一个同僚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