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睿情绪一下子上来,眼眶泛红明显,好半会才哽着喉咙继续说:“林队,我承认你说的都对,我确实没有服从命令,我有错,但我不后悔。”
“不后悔?”林屿肆唇角绷得厉害,阴冷的眼神在何睿身上停留五秒,“行,那滚吧。”
何睿咬了咬牙,最后什么也没说,朝林屿肆敬了一礼。
何睿离开后不久,贺敬诚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钻出来,敲出一根烟。
林屿肆接过,烟衔在嘴里,也不着急抽,只是咬着,烟头火星忽明忽暗。
直到贺敬诚也点上烟,他才眯眼吸了口,棱角分明的脸笼在烟雾里,朦朦胧胧的,唯独一双眼睛黑而深。
“结果什么时候出来?”
“违纪问题,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得开会同意,但处分是逃不了了。不过你也别太操心,咱们队里也不是不通人情,不至于二话不说就让人扫地出门。”
林屿肆若有若无地嗤笑一声,手指在烟蒂轻轻一掸,“我操屁个心……你们千万别心软,这都是他自找的,该罚就得罚,要不然以后都长不了记性。”
贺敬诚看破不说破,扯着唇角意味深长地笑几声。
说起来贺敬诚当政治指导员这么多年,什么难驯的刺头没见过,就是没见过比他还要疯的。
对于第一次出警就撞上大规模灾情的新手而言,英雄情怀、保家卫国的决心很难战胜对死亡本能的恐惧,但眼前这人不一样,就跟不要命似的往前冲。
后来有次营救工作遭遇地表塌方,钢筋刺穿他肩胛骨,这货硬是一声不吭地扛到救援结束,抢救了一天一夜才把人从阎王爷那夺回来。
贺敬诚还在感慨的时候,林屿肆想起自己的第一次火场救援行动。
那时队长还在规划施救路线、制定救援任务,人群中忽然有人喊了声,他想也没想就往里冲。
最后要不是队长把他从火海里带出来,别说救人,平白搭进去一条命,还差点耽误了整场救援行动,造成难以估计的伤亡损失。
而他罔顾队长命令的缘由,荒谬到不行:只因他听见那个人喊的是“Si Yue”。
他下意识将这个Si Yue当成了她。
她还在里面。
他得去救她。
事后少不了一通教育,也就是从那天起,他才真正理解这份职业所象征的含义,以及凌驾于个人之上的使命感。
……
一根烟很快抽完,林屿肆手心朝上,意思很明确。
贺敬诚没给,“你烟囱转世?”说完,又给自己点了根。
林屿肆对他这种“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行径见怪不怪,哼笑一声,从兜里摸出烟盒。
这会风有些大,他低头用手围住火。
男人手指瘦直修长,骨节匀停分明,不似少年时代的冷白,在日光下,更趋向于暖黄色,薄薄的一层皮肤,将血管和青筋衬得清清楚楚。
贺敬诚斜眼看去,四方小盒上印着两字:玉溪。
算不上瘾,但每回都是玉溪。
有次他实在止不住好奇,便问:“这烟魅力这么大?也不见你换一次。”
林屿肆笑着吐出烟圈,杭城春夜的风特别大,雾很快散开,他脸上的表情清晰明了,漆黑的瞳仁被火光映得透亮。
那时,他只回了五个字:“我这人钟情。”
……
因刚才那一打眼,贺敬诚注意到林屿肆眼底的两团青黑,关于何睿的话题戛然而止:“这周末你就别来队里了,给我在家好好休息两天,瞧你这黑眼圈,敢情熊猫你祖宗?”
整整五年,贺敬诚就没见他休息过,就算铁打的身子怕是也经不起这般折腾。
林屿肆掐灭烟,指指自己的黑眼圈,“俊俏是天生的,我能有什么办法?”
算是拒绝对方的提议。
“少给我在这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