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本宫可要与你好好说道,”
蓁蓁逼近几步,“他与你远赴边关,为何你毫发无损,他却是满身的伤。若非今日陪着皇上在演武场练剑时,突发昏厥,本宫还不知,当初他是被人抬着回到燕京的!”
“你怀疑我?”白雨渐声音很轻。
蓁蓁打量他片刻,缓缓摇了摇头。
“本宫倒不觉得,你会那般下作。”
她说话时一直看着他的神情,“而且,方才本宫探望于他,他把当初的实情同我说了。他说,当初在南星洲,是你让他来接应于我的。”
说着,她叹了口气,“是,我早就该想到了,瞿越那样高的武功,你又精通机关术,白家的防守,几乎等同于铜墙铁壁,若非你首肯,他如何能够提前埋伏在灵堂之中。”
白雨渐始终安静。
她垂眸,看着他脚上铁链,温和道,“说到底,还是我自私了。白雨渐,这一次,我是真的想通了,我不拘着你了,这外面天高海阔,任君遨游。”
“除此之外呢?”
白雨渐也在笑,只是那笑很是冰冷,一双桃花眼里没有丝毫温度。
果然,被丢掉了呢。
她一顿,“印朝暮性命垂危,你救他。”
“他骗了你,你不怨他么。”
白雨渐不解地问。
“骗我,是一码事,救我,是另一码事,”蓁蓁平静地说,“印朝暮,你可以选择救,或者不救,我承认,我的医术不如你高明,所以我这次来,是请求你,救他一命。”
白雨渐垂眸,不解自己的手为何在微微发抖。
他们明明靠得这么近,明明这么近,却又从未隔得这么遥远过。
他眼中曾经悉数亮起的光,明灭不定,仿佛下一刻就要化为灰烬。
白雨渐声音微哑,“若是我不救呢?”
蓁蓁难免去看他,这才发现男子的脸色很是苍白,像一束插在水晶瓶里的白梅花。
他嘴角勾着一抹笑,那笑容却如同浮沫般脆弱,随时都会消失。
“都是你的选择。”
“你救他,我们之间一笔勾销,我放了你,彻底断干净。从此我过我的独木桥,你走你的阳关道。你不救他,也是他的命,我不强迫你。”
“不好。”
“那就算了。我去找其他办法——”
她转身。
他却忽然从后面伸出手臂将她抱住,声音里带着一丝颤,“不要一笔勾销。”
她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不好,是不想与她断。
能感觉到他在发抖,控制不住地发抖。
她听见他带点茫然的声音钻进耳中,“印朝暮性命垂危,你可以为他,放下旧日恩怨,屈尊求我。假如有一天,易地而处,你可会这般待我?”
“谁能伤你?”
背后的人静了一静,旋即,很轻地说,“是,谁能伤我。”
她叹了口气,“我不愿逼你,你先将我放开。”
蓁蓁从他怀里挣脱出来,随即走到一面墙边,在上面摸索了一阵,不知是按下了哪个机关,一道暗门缓缓地开启,几乎是瞬间,一缕天光照了进来。
对此反应最大的是飞白。
两年了,两年没有见到阳光的他张大了嘴,浑身发抖。
他冲到那缕天光之中,伸手接着不存在的光线,又哭又笑,就好像个疯子。
与之形成巨大反差的,是那个黑衣男子。
他一动不动,面容霜白,仿佛冰雪塑成的雕像,他没去看那天光,却是看着她。
九天之上的仙人,生死皆置之度外。
却甘愿留在这凡俗,困在这樊笼。
“我答应你。”
他一步一步地向她走来。
像是十年前,在雪地之中他俯下身,冲她伸出手来。
不同的是,前者是他来救她,后者是她来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