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么清楚她想要做什么,也清楚她说的孩子根本就不存在。可是他还是为了她一句话走到了这里,为什么?
他自己也不明白。
他在山巅看到了长凝,很是有些惊讶,原来这种花生长得如此美丽,谁能想到这样美的花却天生有着剧毒呢?
他指尖触碰的瞬间,有一股淡淡的刺痛传来。熟悉的痛楚,这并不难捱。他一早就封住了自己的穴道,毒性会蔓延得缓一些。
他体内种了东西,这毒会暂时地淤积,不会影响到性命,至于什么时候爆发,他也说不准。他回头看,好像看到了少女的身影,当初她一步步走向悬崖边时,究竟是怎样的心情呢?
白雨渐轻轻叹了口气。
他在归来的路上,看到了一枝杏花。
他想起她那头乌黑的长发,若是佩上这一枝想来是极美的。
可他还是低估了长凝的毒性,亦或许是余毒没有清理干净。他陷入了黑暗,他做了很多很长的梦,最清晰的便是那个梦。
漫天的箭矢中,他飞奔向她,他的指尖就差一点,一点点就可以抓住她了。
她还是从高处跌落了下去。
那两年,他真的很少很少想念她。
每每想起,就会做她从高处跌落的梦,醒来痛楚蔓延,为了缓解这些痛楚,他便日复一日地雕刻那些长春花。他看不见,便会划伤指尖,却不觉得有多么疼痛。
他执着于那个问题,他不知道她为什么选择了进宫,他以为她会与印朝暮度过一生。
……
蓁蓁的手腕被一把抓住,她被人一把扯了回来,抬头就看到白雨渐苍白的脸。他的神情严厉至极,“你想做什么。”
蓁蓁打量他,轻轻笑了,“你在害怕什么?”她转头看向那底下的茫茫灯火,“从这里可以俯瞰到宫城的全貌,你看,这宫里多美。”
他却只是紧紧地盯着她,也不肯松手。
“白大人,你这样,僭越了。”
白雨渐的手一紧,旋即缓缓地放开了。
他垂眼,“是。微臣知错。”
少女忽地贴近,她甜甜一笑,“怎么,怕我自尽啊?”
白雨渐对上她晶亮的眼眸,漠然地说,“没有。你以为自己有那么重要吗。”
蓁蓁皱眉,她叹了口气,“你真的很过分。”
过分?白雨渐有些想笑,看着她不禁让他想起了那个雨天,隔着茫茫的雨帘望去的那一眼。
他便知晓,他们这一生,再无半点可能了。
既然是错误,就该及时遏止。
那场大雨让他彻底清醒,从始至终都是一个骗局。她只不过是想要一个新鲜的玩具。有些话一旦说出口,什么都结束了。
他对她而言,不过是一个苦苦追寻的执念,一旦得手,如她所说,不论爱恨,都会烟消云散。
可是看到她孤身一人站在这里,他还是忍不住靠近。
“抱歉,那日,是我说了重话。”他声音有些沙哑。蓁蓁诧异地看他一眼。
难道他以为她是因为他说了那些,才跑到顶楼来的?
“你说我以前,从未跟你说过半分我的事情。”他叹了口气,“我一直觉得那些事情,跟你无关,无需将你牵扯进来。”
“那你与池仙姬的婚事,也是为了逼我离开?”
她好像是随口问了一句,“你对她,有没有动情?”
也许是今夜的月色太美,也许是她的声音太轻柔。亦或许是,心魔彻夜缠绕不休,他低低地吐出两个字。
“没有。”
蓁蓁看向他。
依旧是那样冰雪般的容貌,一双眼眸深若寒潭。她等了两年才等到他轻口承认,他没有喜欢过别人。她有一瞬的伤感,释然,可是也改变不了她的计划。
白雨渐没有觉察到少女的异样,他转开视线,看向前方茫茫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