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口干舌燥,被刺痛的眼睛看不清隐隐呈现的身影,看不清那身影的衣着,更无法看清那究竟是什么人。
手电和拿手电的人已经很近了,但关山还是说不清眼前面对自己的是什么人。他举着的双手有些麻木了。他觉得那个人似乎在对自己讲话,但他什么也听不见。
突然,那个人俯过身来。关山这才隐隐约约听到了那人的喊叫声。
“你完全听不见吗?”
手电筒的光环映照出那人的身影。
她穿一身制服,是个干练的高个白人女警。
“我的耳朵几乎聋了!”刺耳的警报声和耳膜的嗡嗡声令他痛苦万分。
“你是谁?”
“什么?”关山觉得自己的声音好像来自遥远的地方。
“你的姓名?”
“关山!我是这所房子的主人!我可以把手放下来吗?”
“可以。你的衣服呢?”
“他们闯进来时,我正在睡觉。我没有时间解释!我的朋友还在检修通道里呢!”
“什么?”可以听出,警察的音调中略带迷惑,但更多的是诧异。
“在检修通道里。我得去把她救出来!”关山说着,摇摇晃晃地朝洗衣间走去,手电光一直跟着他。
他用颤抖的双手抓住木板门凹处的金属环,猛地向上一拉,小门被打开了。他摸索着走下黑暗的木梯,土地的潮湿味和难闻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萨拉!”
他看不到她。
“萨拉!”
手电光从他头顶上射下来,照亮了检修通道。
关山看见萨拉在一个角落里缩成一团,全身不停地发抖。
他朝她冲了过去。手电光几乎照不到那个角落,但他还是看清了她的脸有多么苍白。她的右肩和胸前沾满了鲜血。
“萨拉!”
他跪下来,抱住她,顾不上掸掉粘在身上的灰尘和蜘蛛网。他感到萨拉在啜泣。
“一切都过去了,你现在很安全。”
关山不知道她有没有答话,反正他也听不见。
他只顾忙着把她领到检修通道的台阶处,迎着手电光帮她爬上去。
那女警看清之后,伸过手来拉她,当看到她几乎不着片缕的时候,不禁一怔。
关山从洗衣间的大篮子里抓了件脏衬衫披在她身上。她虚弱地摇晃着身体,在关山的搀扶下穿过走廊,朝前门走去。
关山觉得好像警察在朝他喊,但他还是听不见。
“警报器的电闸就在前门附近,我先去把它关了!”
他去拉走廊入口处墙上的电闸时还在纳闷,电源断了,警报器怎么还会响呢?
但马上又记了起来,为了防止断电,警报系统同样连接到备用的蓄电池上。
最后他找到控制器,当警报器不再响,他这才把肩膀松垂下来。
“谢天谢地。”他低声说。现在他的麻烦只剩下耳朵里的轰鸣了。
他仍然搀扶着萨拉。
当他发现她在呕吐时,不禁一阵惊慌。
“她需要救护车。”
“电话在哪里?”女警喊道。
“没用!电源和电话线都被切断了!”关山耳朵的疼痛感已经有所减轻,听觉也稍有恢复。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萨拉一阵惊恐,无力地瘫倒了。
关山抱住她,把她放在门厅的砖地上。他感到一阵凉风从敞开的前门吹了进来。
“快呼叫支援!我要守着她!”
“我去用巡逻车上的无线电话!”女警冲出屋子。
关山朝那方向望去,看到院门外有两盏前车灯在静静地亮着,那女警消失在车灯后面了。
他这才将所有注意力转移到萨拉身上。
他跪在萨拉身旁,抚摸着她的额头。“坚持住,你就会好的,救护车马上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