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水灵灵的眼睛看着自己。
半晌,施富诚老实交代:“爸爸看了你的采访稿。”
“嗯?然后呢?”施翩没反应过来。
施富诚叹气:“爸爸觉得对你的关心太少了。”
施富诚知道施翩那阵子失眠的事,姜萱告诉他,是因为她刚回去压力太大。他才知道她失眠的原因是分手,而施翩从没和他提过这方面的事,他也没及时发现女儿的情绪问题,他很愧疚。
施翩坐起身:“怎么会,爸爸对我最好了。”
施富诚犹豫了一阵,说:“爸爸看到你说失眠的原因是因为失恋了,是高中那个男孩子吗?”
“是他。”施翩大方承认,补充道,“就前阵子来咱们家那个。”
“…………”
施富诚倔强起板起脸,偷偷锤了一下坐垫。
气死他了!还给他送巧克力!
施翩看她爸隐忍的表情,笑道:“爸爸,都多久的事了。我们现在就是普通朋友,你别多想。”
“那你们现在……”
施富诚试探着问。
同样的问题,施翩听到过太多次。
自从回到东川,几乎所有知道那段过往的人都这样问过她。似乎陈寒丘在她人生的某一阶段,是极其重要的人。
的确,事实如此。
陈寒丘是她青春里,最浅淡,又最浓烈的一笔。
施翩回答过,答案都一样:都过去了,她早已不介意。
或许回答的次数多了,或许是因为这几年离东川太远,施翩自己也当了真,她真的早已不介意。
但不是这样,她仍然在意。
施翩想,或许不是因为她还喜欢他,而是因为那段无疾而终的感情,她始终需要一个正式的告别。
那天在海岛上,阳光洒落,耳边是簌簌的风声。
她蹲在地上哭了一阵,他蹲下身来,伸出手,接住她的眼泪。再抬头,她红着眼问:“你真的没有喜欢过我吗?”
他垂眼看着她,眼角发红。
神情苍白,唇抿得紧紧的。
许久,陈寒丘握着掌心凉凉的泪水,低声说:“我说谎了,没说实话。我……只喜欢你。”
施翩吸了吸鼻子,问:“当时为什么这么说?”
陈寒丘舔了舔干涩的唇角,喉结滚动,说:“施翩,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我是一个普通人,会羡慕,会自卑,会虚荣。”
那时的陈寒丘,只是一个有喜欢女孩子的普通少年。
有了施翩,他感受到太多从前没有过的情绪。
施翩不相信:“你骗人。”
陈寒丘怎么会羡慕别人,他对未来是那样的笃定,知道以后能拥有什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坦然面对家庭的困境,依旧做自己。
他那样干净,那样高傲,俗世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一尘不染。
这样一个人,怎么会羡慕,怎么会自卑,又怎么会虚荣。
陈寒丘看着她的眼睛,抬起手,缓慢靠近,指腹落在她的眼角,轻轻地为她拭去泪水。
他说:“是真的。”
“那年七夕,我什么都没给你。”陈寒丘忽然笑了一下,“别人有的,我的小羽毛都没有。”
不光是七夕,还有节日、生日。他眼前是她灿烂的笑容,身后是被压垮的家庭。
施翩的世界是彩色,他的世界只有黑色。
“我羡慕别人可以肆无忌惮地对你表达爱意。”
“我因给不了常人能给的,而自卑。”
“但我有你,所以我虚荣。”
他认真说着话,字字句句都干涩、艰难。
施翩忍着泪水,看他难过的笑容。
陈寒丘眼睫微颤,收回手,说:“他们都嫉妒我,嫉妒我能占有你的视线,拥有你的爱。但是……”
他停下来,闭了闭眼:“但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