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公子是饱学之士,自然理解屈老爷。”杭兴听完陆泾的话,叹息道:“但旁人就不那么觉得了。这些年,在曲阳城里头,我听说过不少难听的话,有人说屈老爷就是哗众取宠,故意吊高了卖。也有人说,屈老爷压根没什么才学,当年只是侥幸进入殿试,自己知晓自己的本事,才说什么推了状元名头,唱高调,否则的话,他回乡开办学馆多年,怎么没培养出来什么惊世骇俗的才子。”
这些话,杭兴听了都替屈弘文难受。
屈弘文和杭大人是同届举人,两个人一同进入殿试,又是同乡,一向惺惺相惜。
这几年里,两人多有往来。
杭兴便比外人更加了解屈弘文的性子,他是真的不在乎什么高官厚禄,也是真的想要用自己的才学,留下点什么。
这几年私下里,屈弘文一直在外奔忙,著写地理志,又修古籍文稿,收所有爱学之士,是真的把一切都放在了这些事上,却要被不明就里,甚至心怀鬼胎的人,暗中诟伤,当真让人伤心。
“那些人当真是过分了。”陆泾皱着眉,有些气愤地道。
沈清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这也正常,人人不是金银珠宝,不会让所有人都喜欢的,谁人背后无人说?不必在意,你看屈老爷自己都看开了,才是真的心胸宽阔。”
陆泾稍稍平复一些,看着屈弘文如今依旧清风如初的模样,更加敬佩。
他朝沈清看过去,低声道:“你说得对,是我着相了,屈老爷这样的人,才不在乎那些言论。”
沈清温声道:“你也不必在意。”
陆泾点点头,便没再开口。
这时候,杭老爷与屈弘文也谈得差不多了,看见沈清和陆泾在这里,他便带着屈弘文走过来。
“文若,沈娘子,叫两位久等了,是我怠慢了。”杭老爷歉疚道。
沈清微微欠身,“杭老爷不必如此,我们也是刚到不久。”
“这两位,就是帮名盛兄找回女儿的高人?”一旁,屈弘文舒朗地开口,打量着沈清和陆泾,目光平和,让人心里舒服。
杭大人连忙道:“对了,忘了给你们介绍一下。”
“沈娘子,文若,这位是曲阳学馆的山长,屈弘文。”他介绍过沈清和陆泾,又朝屈弘文道:“这两位就是我和弘文兄说过的,帮我找回女儿的沈娘子,另外这一位,便是我从前就和弘文兄说过的陆文若,我曾想收他为门生,他并未同意。”
屈弘文闻言,笑了笑,“早就听名盛兄说起过,今日见了,果然是非池中物。”
陆泾有些尴尬地作揖长礼,“杭大人和屈老爷谬赞了。”
“名盛兄同我夸过你多次,说你才学斐然,如今见了,我倒是想考校你两句。”屈弘文显然对陆泾的好奇心更重。
陆泾闻言,正色道:“屈老爷请赐教。”
屈弘文爽朗地一笑,随口便考校了陆泾几句诗书。
陆泾对答如流。
沈清在一旁看着,见陆泾那神采奕奕,翩然自若的模样,有些新奇。
眼前的陆泾,和以前在她面前,总是紧张兮兮的陆泾,好像换了个人一样。
如今说起的这些,是他最擅长的,他说起这些来,整个人好像在发光一样,淡定自若,温和有礼,和往日他强迫自己装出来的沉稳不一样,是真的自信而强大。
沈清渐渐地看入神了。
以往她是最讨厌听这些文绉绉的东西,今天听起来,却觉得别有意思。
屈弘文考了陆泾几句诗文,话锋一转,便谈起古文,他问得零散,几乎是从史书和前朝通文里,跳着选了几段,考问陆泾是否将古书含义彻底领悟。
陆泾微微皱着眉,比方才更认真了一些,但依旧侃侃而谈。
杭大人在一旁听得欣慰,不断地点头。
沈清这时候才明白,为什么以往杭大人这么看重陆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