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扶着陆泾在床上坐下来,喘了一口气,看着神色萎靡的陆泾,打趣道:“出了一身汗,今晚这澡算是白洗了。”
一提起洗澡这两个字,陆泾的神经就跳了一下,想起今天两次洗澡发生的事情,他抓紧了身下的被褥,别开头去,不好意思看沈清。
沈清淡笑,擦了下面上的汗珠,道:“我去给你重新煎一服药来,喝完你再睡,明天我再给你换个药方,好好调养,不出十天半个月,定然可以痊愈,放心。”
陆泾几不可见地一点头,不好意思出声。
沈清没再逗他,转身出去煎药。
陆泾顺势倒在床上,伸手盖住发热的脸,想起沈清,心里滚烫。
……
沈清煎药回来,已经过了子夜。
陆泾没有力气,在等他的时候,很想睡过去,但体内太难受了,像是有一团气在到处乱窜,他又想着要等沈清,便强撑着精神,愣是没睡过去。
沈清回来时,见他趴在床头,便走过去,将药碗送到他面前,“药煎好了,可能有些烫,你慢慢喝,喝完便休息。”
陆泾点点头,手掌在床头一撑,靠着床头坐起来,接过沈清手里的药碗,用勺子一口一口地喝着药。
沈清在旁边看着,方才煎药的时候,她在里面补了一张灵符。
陆泾没察觉到药味儿变了,但汤药喝下去没多久,他便觉得,体内那一团乱糟糟的气稳定了许多,不再闹腾,五脏六腑处的寒气,仿佛也消失了,整个身体松了暖了。
他有些诧异地看向沈清,眼巴巴地。
沈清看他气色有所好转,心知有效,便道:“我稍稍加了一些其他药,对你身体有好处。”
陆泾哦了一声,他从来没怀疑过沈清要害他,只是好奇这药效。
闻言,他便没再问什么,乖乖地喝着药。
待他喝完,沈清主动将药碗接过去,准备送出去。
“等一下。”陆泾见她转身要走,忍不住出声拦住她。
沈清端着药碗,回头看他:“怎么?”
“我……”陆泾就那么随口一叫。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把沈清留下来。
但真把人叫住后,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清还以为他是不知该如何开口,难得体贴道:“有什么想说的,只管说就是。”
她将药碗放下,拉过来小杌子,在床边坐下来,俨然一副洗耳恭听并且打算和陆泾谈心的模样。
陆泾望着她的双眼,停顿片刻,低下头问了一句,“你……不问问我……我和我大哥之间的事情吗?你不问问我为什么要放过他?”
“这没什么好问的。”沈清没料到他要说的竟然只是这些,她轻声一笑,道:“陆泾,你不是小孩子了,你这个年纪都已经成家了,那就是一个大人,人际交往爱恨情仇,这些你都应该有能力自己处理。再者,这是你和陆平之间的事情,别说我了,就是娘也没权利插手,该如何处理,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陆平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经此一事后,他对道门玄术都会心有芥蒂,将来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沈清不想去为难一个普通人,所以没对陆平做什么,只是废了王大师。
只要没了王大师这根搅屎棍,他们一家人就可以太太平平过日子。
只不过……
能不能迈过这道坎,以后再心平气和,跟陆平同在一村过下去,那就是陆泾自己的事。
旁的什么人都没权利,也没资格为陆泾做主,甚至去开导他。
毕竟,差点被害死的人是陆泾,除却他自己,没人有资格替他去原谅陆平,或是惩罚陆平。
陆泾怔怔地看着沈清,未料她会这么说。
她以为沈清会觉得他蠢……
陆泾眼尾微微泛红,喉咙发涩,他飞快低下头来,道:“大哥以前对我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