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郡主?”温柔的声音在沈禾耳旁响起,“已经巳时一刻了,不能再睡了...”
沈禾开始还迷迷糊糊,听到“巳时一刻”时就彻底醒了过来,她扶额坐起身来,一名容貌秀丽的侍女坐在她的床头边上,正是她的贴身陪嫁——秋阑。
沈禾此时头脑仍是有些晕沉,一手扶额,秋阑便将枕头叠起,放在沈禾后背,再扶着她慢慢靠上。
“郡主,您这脖颈上的伤是怎么回事?”秋阑看着那紫红交错的指印,满眼心疼道。
看着沈禾毫无气血的脸色,她也猜出来几分,“谁能想到这武安侯真是个疯子,新婚夜都如此!”
她忍不住低声愤道:“早知如此,当初就应当听少阁主的,不让郡主......”
沈禾抬手止住了她的话头,道:“无妨。他是镇守西域的大将,在京都待不了多久就得去西北,撑过这段时间就好。”
扶着秋阑的手坐直后,又突然朝她问道,“昨夜你是不是给我抹了药?”
秋阑诧异地摇了摇头,“今早婢子在内室找了半天没找到您,还是侯府的傅管家领着婢子来这的。”她一边梳理沈禾额旁的散发,一边轻声道,“小姐还是快些起,纵使武安侯的父母驾鹤已久无需拜见,这传出去怕也难听。”
说罢秋阑用眼神示意了纸窗外排列整齐的粉衣侍女,都等着给沈禾梳妆。
“好。”沈禾下床站起身来,清瘦的身躯让白衣更显宽大,腰间的活结松松散散地耷拉着。
秋阑替她重新打了一结,沈禾侧身抬了抬下巴,示意其他人可以进来服侍了。
秋阑会意,随后朝窗外朗声道:“进来吧!”
“是!”窗外两排侍女整齐应道,立即端着金盆、布巾等咚咚地进屋,早已升起的朝阳才在这间屋子上洒下和煦暖人的光影。
沈禾梳洗停当后,就让侯府的老管家傅辉,将侯府账本拿来给她细瞧。
侯府原来并无姬妾,只有年老的奴仆和家将常年待在此处,她嫁入侯府为正妻后,自然执掌侯府中馈,之前侯府的月供开销便要一一知晓。
可老傅一反昨晚办事的利落,扭扭捏捏起来,露出十分为难的神色,见实在拗不过去,才将几本蓝皮包着的账本拿了过来,躬身奉在沈禾身前。
沈禾今日除去了昨日的红色婚服,外罩一身月白色的广袖轻纱,内里穿着浅青色交领襦裙,袖边与衣领皆由银线穿入,气质清贵又不显繁复。
头上戴着一对琉璃白鹭钗,中间连着发线在前额上坠着一颗青玉石,小巧而透亮,使得沈禾本就疏离的眉宇更添薄情,让人不敢轻易上前。
沈禾从他手中拿起那几本薄册,漫不经心地随意翻了翻,眼睛却时不时瞟向面前弓身这人,傅辉的口水已经是咽了三回,眼睛一直往下瞟,周围静得只剩鼻息声。
“傅管家,你确定这是侯府全部的账目?”沈禾清冷的声线使得疑问之中浅含问罪之意,从傅辉头顶飘过。
“禀郡主,这、这确实是侯府建府以来全部的账目。”傅辉用袖子抹了抹头顶的汗,心里直打鼓。
“这账目上侯府奴仆的月供竟比不上三品官员家中的二等婢女。”沈禾拢了拢广袖外衫,落座在上位,手指在账册上轻点了两下,偌大的侯府竟然只有三两家京都的铺子,田产、房屋地契更是更是影子都没见着。”
“侯爷将侯府全权交予你,是信任你。我自然也信你的话。”
“但若是想用旁门邪道的功夫来搪塞我,我也不会轻饶。”
“老奴岂敢欺瞒郡主!”
傅辉背后的板衫已经略微湿透,往地上使劲磕了一个响头,只得和盘托出,一五一十地道来。
侯府的账册并无其他不妥,就怪在钱入账的数量太少,花得更少。
侯府大部分靠武安侯的俸禄供养,但要命的是武安侯本人回京多是去找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