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暮染红了大半片天空,乔稚晚还不知道自己晚上要去看演出,还是再同许颂柏温存片刻。
夏帷也再没有联系过她。
一下午,她的心里都乱糟糟的。
怀野临走之前,说的那句“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没机会看了”,是认为她迟早会走,会回归原来的生活的意思吗。
他年纪小,倒对事情总有种异常的悲观,但是他又意外地是把所有事看的最透的那个人。
这样两种热值混合在他的身上,真是矛盾。
乔稚晚正心下思索,这时,一阵绵长的,十分有穿透力的琴声,从长廊尽头的一个房间流泻而出。
一听就是好琴发出来的声音,音质柔和而丰富。
演奏的居然还是他父亲的曲子,以至于她马上就可以辨识出来。
但遗憾的是,实在过于生涩了。
乔稚晚自认为不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但收起了思绪,还是不禁抬起脚步,循声走了过去。
发出声音的地方是一间演奏教室,门没关,半敞着,过滤着酷暑的热气,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儿坐在琴凳上,尚未发育完全的手臂,与怀抱中艰难地扶着的那个成人用的大号提琴格格不入。
看起来很费劲儿啊。
乔稚晚的脚步停在门边,轻轻地倚住门的另一侧,不想打扰。
这个角度女孩儿发现不了她,她便静静地听音律流淌。
如果说,怀野的摇滚乐是至高无上的叛逆,那么大提琴的音乐就是入木三分的绵柔。把这两者的形容词调换一下也完全成立。
乔稚晚有很久没有听过这么纯粹,这么生涩的音乐了,心下都跟着安宁,好像找回了最初练习大提琴的感觉。
最初的最初,也并非Rachel强迫她去学琴。
并非父亲,或者任何一个人,让她去学琴。
而是好像这种东西就应该存在于她的骨子里,作为一种源源不断的原动力,组合成了现在的她。
正在这清澈到笨拙的乐声里凝神,凭空忽然落下严厉的声音来:
“——我不是都说了,不该这么拉吗!”
乔稚晚回过神,见一个女人满脸愤怒地走到女孩儿的面前,不知是什么激怒了她,居然这么忍无可忍——跟当年的Rachel简直一模一样,一手拿着自己的琴弓,去敲女孩儿的手:
“你听听我刚才怎么拉的?节奏明显不对!昨晚不是让你听了好久的原声?——还有,现在谱子都记不下来!出了多少错你自己听出来了吗——你下周要比赛的,比赛啊宝宝!能不能上点心!”
明明叫着最亲昵的称呼,却用最苛刻严厉的语气。
可笑的是,从小到大,Rachel永远对她的称呼都是Joanna,移民后连她的小名“晚晚”都不叫了。
不知不觉,她自己都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