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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曜恍神,抬手揉了揉眉心。
昨晚一夜安眠,并无繁杂梦境,但方才那一幕却如亲眼所见,清晰分明。
周曜甚至忘了她的关怀之语,只问道:“身上有胎记?”
“啊,有。”
玉妩下意识紧了紧衣领。
便是这不经意的小动作,令周曜的心头狠狠跳了一下——有些时候,无意识间的反应是最难以遮掩的。他原是鬼使神差地随口一问,玉妩却去掩盖领口,这便意味着,她的胎记或许真就在胸口!
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下,周曜脑海里嗡的一声。
他险些躬身就地扯开她的衣领一探究竟。
但好歹克制住了。
喉咙里被火燎过似的干燥,周曜深吸了口气,听到她不放心地问道:“王爷的伤……”
“一时半刻好不了。”
他的声音有点哑。
玉妩眸色微紧,轻咬了咬唇瓣。
其实早就有过猜测,周曜这病来得蹊跷,背后必定大有门道。如今亲耳听到他这样说,看到他时隔半年后伤势仍未彻底痊愈,玉妩便知道,他这身病恐怕不止是伤筋动骨而已。这样英武矫健战功赫赫的男人,原本不该为阴毒算计所连累。
玉妩心底不知为何隐隐作痛,认真道:“王爷必能寻得良药,除去痼疾。”
那神情语气,似期盼,似笃定。
“承你吉言。”周曜压住异样的心思。
按他原先的打算,清漪院里那俩小厨娘手艺不错,他吃腻了狄慎送来的东西,可在这儿换换口味。然而此刻他脑海里尽是她胸前玉扣柔润,肌肤娇丽的模样,若是再待下去,冒出方才那般疯狂的念头,还不知会怎样。
遂系好腰间锦带,打算去映辉楼提剑活动筋骨。
玉妩瞧他要走,来不及留着用早饭,只怕昨晚的事会惹得周曜不快,无从弥补,忙问道:“王爷今晚还过来吗?”
周曜回头觑她,淡然点头。
夜里有人投怀送抱,拿娇软身躯给他暖被窝,为何不过来?
同榻而睡,还能趁夜瞧瞧她胸前的胎记。
淮阳王府之外,乾明帝可就没这悠闲心思了。
甘州的战事几乎令他焦头烂额。
粮草军资拨了无数遍,也没少调兵遣将派人驰援,然而所有的希冀却都陆续破灭。乔国舅举荐的那些人没能挡住郑德的刀锋,便是被乾明帝委以重任的老将都折戟沉沙,重伤而归。原先的河西节度使命丧沙场后,更是雪上加霜。
如今,非但甘州的城池半数失守,郑德的刀锋都逼到了往南的凉州。
这还不算最让人头疼的。
甘州地处要塞,算是走廊的咽喉之地,北上的必经之路。一旦甘州彻底沦入东昌手中,便会彻底切断北边沙州等地与京城的往来通道。且据半月前的秘报,北凉得知甘州屡战屡败的消息后,正蠢蠢欲动,想派兵南下。
若果真如此,沙州等地孤立无援,腹背受敌,定难以抵御。
届时,周曜当初打通的商道将重新落入敌手。
届时百姓遭殃,山河动荡,绝非乾明帝愿意见到的。
他的目光再度投向了淮阳王府。
那个桀骜不驯狂悖妄为,目中只有兄长,并无君父的北地战神。
这几乎是乾明帝最后的希望。
昨日珠玑街上淮阳王携妻出行的动静,不但传得满京城人尽皆知,自然也传到了乾明帝的耳中。如今京城众人人皆知,先前重病不起、卧床等死的淮阳王非但醒来了,还日渐痊愈,矫健如旧。
随之而来的便是铺天盖地的疑问。
战事紧迫之极,朝廷屡战屡败,朝堂上下没人挡得住郑德的刀锋,为何不派名震北地,令敌军闻风丧胆的淮阳王率兵北上?须知数年前,便是淮阳王铁骑夜袭,以极为诡谲的战术绕行突袭,神兵天降般连克数地,将郑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