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长清打断他:“你不会死。”
贺兰浑却无法确定,此刻全身的骨头似被锤散了似的,尤其是直接对上招魂幡的后心,似是压着一块巨石,又像是有无数虫蚁在骨髓内啃噬,一阵阵的锐疼,若是他死了……忽地凑过去在她腮边吻了一下:“若是我死了。”
纪长清神色一凛,看见他前襟上大片鲜血时,抬起的手不觉又放下,贺兰浑将她短暂的动作全都看在眼里,忙又向她身边凑了凑,双唇一合,轻轻啄住她殷红的唇角:“道长一定会记住我吧?”
纪长清抬手挡住:“够了。”
“怎么能够?”贺兰浑微微眯着眼,疼痛尖锐着涌上来,说的话便半真半假,“我这一死,从此后就再不能亲近道长,临死之前,我得亲够本才行。”
“你不会死。”纪长清皱眉,难得耐心与人解释,“你身上贴的符咒有抵御之力,只是受伤,不会死。”
“真的?”贺兰浑心头一松,随即又生出遗憾,如此一来,她必定不会再由着他胡闹了,然而。
伸臂勾住她的脖颈,大半个人都靠在她身上,贺兰浑刻意放重了呼吸:“可我觉得疼得很,像是全身的骨头都被砸碎了一样,最要命的是这口气总是上不来,难过得很,除非。”
纪长清抬眼:“除非什么?”
见他的脸越凑越近:“除非道长让我亲亲。”
下一息,他微凉的唇吻住了她的唇。
纪长清睁着眼睛,见他低着眼皮,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随即闭上了眼,纪长清尝到他口中的血腥味,意外的是她并没有很抗拒,他的气息比从前凉了许多,大约是他受伤很重的缘故,这让她生出一丝怜惜,在晦涩不明的情绪中,只是任由他长驱直入,攻城略地。
贺兰浑紧紧闭着眼睛,忽地想到,好像每次都是她睁着眼而他闭着眼,清醒与迷乱之间泾渭分明,不过这次,她竟然没有推开他,也许她是哄他,也许他真的要死了?到那时,她会不会再跟鬼使打一场,抢下他的魂魄呢?
混乱的思绪中,他喃喃唤她:“道长,道长。”
许久,听见她嗯了一声,声音清明,贺兰浑睁开眼,夜色中她的脸朦朦胧胧,极近又极远,贺兰浑抬手抚上去,细细摩挲她微凉的肌肤:“道长。”
这一声唤千回百转,便是冷淡如纪长清,也能感觉到其中缠绵的情意,纪长清心思低回,余光却在这时,瞥见远处一个单薄的身影。
卫隐藏在夜色里,神色落寞:“长清。”
耳边一声低笑,贺兰浑拥抱着她,声音不高不低:“卫道长来的可真是时候。”
卫隐慢慢向他们走来,低垂着眼皮:“长清,顺利否?”
纪长清拿开贺兰浑勾住她脖子的手,向卫隐点点头:“追回来了。”
“其余的魂魄我已经送归阿错体内,”卫隐越走越近,“长清,你回去歇着吧,剩下的事情我来做。”
“无妨,”纪长清扶着贺兰浑站起来,“葫芦给我。”
那葫芦被他死死绑在脖子上,打的又是死结,贺兰浑半边身子靠在她身上,又扭着脸凑在她耳边说话:“我手上没劲儿解不开,回去你帮我取。”
话音未落,一线白光擦着他脖颈划过,葫芦应声而落,卫隐伸手接住,冷冷看他。
“哎哟,”贺兰浑慢慢向纪长清怀里一躲,带着气喘,“卫道长这分寸掐的真够准的,再偏一丝丝我这脖子上就是个大血口子啦!”
纪长清没有说话,卫隐却总觉得,她看他的目光似有些责备,强压下心中的愤懑,伸手来扶贺兰浑:“长清此时也很吃力,你也该多替她着想才是,我来扶你。”
贺兰浑没有纠结,很快向他靠过来:“行啊。”
他扶着卫隐慢慢向前走去,嘴里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上回你夸我身强力壮,结果我这一受伤,快赶上你这身子骨了,这么一看你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