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儿有反常必为妖,一刹那间,赤衣的心头闪动过无数揣摩,帝都的各大势力都给她疑心了一遍,却无法想出她究竟是哪位之人。
便在赤衣女人心头警铃大作,犹疑着应当咋张口询问时,便见自家公子已走向前去,向那名女人轻轻躬身施礼说:
“在下帝都魏国驹,见过燕太太。
多谢夫人昨夜的慷慨收留,不至于要我们主仆仨人露宿荒野,着实是感激不尽。”
他已知到这家人姓燕了。
“宋公子客气了,我也无非是举手之劳,不用言谢。”
如果一般女人,只怕早便侧开身避不受礼了,而后福身还礼,可燕楚楚她到底不是土生土长的古时候人,原身主的回忆不知给她塞到哪个犄角旮旯了去了。
因而,她不仅大喇喇地遭了他的礼,回话时,还光明正大地端详了他一通。
即便听见他们是从帝都来啦,神情也没啥的改变。
这般的反应,反倒令魏国驹愣了一下,随其后,心头居然悄摸一下放了口气儿,脸面上冷硬的神情也舒缓了许多。
这类直来直去,毫不扭捏的脾性,反而是更加合的脾性。
他自小在兵营长大,真真是一点全都不擅长和女人相处,尤其是那类长在闺阁中的女人,讲话羞羞答答,声响和蚊子呵呵一般,他轻轻一蹙眉,对方就吓的花儿容失色,眼中含泪,仿佛他欺侮了她们一般,实在要他不知怎样应对。
即便有不怕他的女人,要不是下属,要不是那类淫荡不堪的女人,想着要他作她们的入幕之宾,久而久之,他也只可以对女人避而远之了。
此刻虽然已是二月下旬了,可天儿仍旧有一些冷,尤其是早晨,因此,燕楚楚便主动邀请说:
“昨夜天太晚了,着实不方便见客。
如果二位不介怀的话,不如进来坐一坐吃杯热茶,待会子一块用早餐,也好要我略尽一尽地主之谊。”
“那便叨扰了。”
听见燕楚楚的邀请,魏国驹也只是略微犹疑了一下,便应下。
见公子同意了,赤衣即便心头担忧,亦不敢提。
她不会在外人跟前驳斥公子的,况且,她心头亦有非常多疑问,想着要就近观察一下这一个“燕太太”。
俩人随着燕楚楚一块入了客厅。
客厅非常宽敞,迎面墙面上挂着中堂跟对联,下方是长条桌案,上边搁着俩瓷器大花儿罐儿,可能乡下人盯着瓷器非常精美,可在赤衣眼中,便显的非常粗粝了。
桌案前是大八仙桌,桌面上搁着一套乳瓷茶具,两边是现下正流行的太保椅,下首两边各放三把木椅,椅搭全都是粗棉纱缝儿制的,上边绣着花儿卉,看上去倒且雅致。
燕楚楚请他们坐了。
因空腹饮茶不利于养生,她便给他们倒了两杯白水,俩人均向燕楚楚道谢。
便这一会子的工夫,外边天儿便已亮了很多,客厅中虽然还是有一些黑,却不影响目光。
燕楚楚端详了俩人一通,这一个赤衣娘子虽然以下人自称,可却是没有分毫婢女的卑微之色,神态自如地坐在了魏国驹下首。
可她对魏国驹却亦是发自内心的尊敬,看上去更加像是下属而非下人。
再结合俩人身上的那类气韵,燕楚楚心头对他们的身份亦有了些许底。
只是,燕楚楚不欲多事儿,也没问他们来历跟目的,只询问了些许各地的风土人情。
这令魏国驹跟赤衣都禁不住悄摸一下放了口气儿,谈起了来便没啥顾忌了。
仨人看上去倒且相谈甚欢,一谈就是小半个时辰。
此刻,外边的天儿已大明,太阳从东方悄然升起,空气中传来一缕浓郁的饭香。
而在此时,一个洪亮的粗大嗓门夹杂着俩半大少年的声响,在正门边隐约传来,他们好像非常兴奋,大笑的声响老远都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