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进郊区。郊区比市里的温度还要低些,而且依山傍水,风更凛冽,雪花密集,遮住视线。
往这个方向再走,是墓园。
喻唯熳隐隐有猜测,她终于从车窗外扭过头,看许贺沉。他目光始终不斜视,笔直望着前方,只在等红灯的间隙从后视镜回望,锁住喻唯熳的视线。
“去看看辰松。”
喻唯熳仿佛被吸住,脑中失去运转。好半晌,车已经停下,她才想起:“我忘了买束花带来。”
许贺沉没说话,后备箱打开,是早已准备好的花束。
喻唯熳握着手中的花,他能做到这个地步,不知道来墓园这项计划是谋划了多久,而且,绝不是简简单单来看望高辰松这么简单。
门口的墓园管理员看见许贺沉,客气喊了句:“许董,来了。”
许贺沉略微颔首,“把保存在这儿的那盒子打开吧。”
管理员愣了愣,而后马上反应过来,说:“好的。”
高辰松无父无母,自小在福利院长大,但他生性开朗,不觉得身世悲惨是放纵自己堕落到谷底的原因,也从未觉得自己是可怜的。
喻唯熳最佩服他这一点,站在墓前长叹一口气,蹲下身子:“松哥,来看你了。”
黑白照片上是一张笑得极为灿烂的笑脸,喻唯熳不自觉也弯了唇,说:“来晚了,你别怪我呀。”
大寒的天气,整个墓园只有他们两个人,喻唯熳蹲着身子,对高辰松讲这三年的经历,好的不好的,开心的不开心的,危险的不危险的,一句不落。
许贺沉一言未发,她每说一句,许贺沉心揪一次,到最后再也听不下去的时候,喻唯熳终于止了口。
“看吧,我自己也能过得很好,你之前还老说我是个跟屁虫,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我已经长大啦,你都听到了吗?”她站起身,“日子还长呢,往后我还来看你。”
转头看许贺沉,示意他说。
许贺沉拍拍墓碑:“兄弟,走了。”
喻唯熳跟着他,走到墓园门口,进了寄存处,管理员将存放盒子的柜子打开,“自从放这儿就没打开过,积了一层灰,我先给您擦擦。”
“不用了,您先出去吧。”
管理员离开寄存处,关上门。
许贺沉在柜前静默许久,也不管那盒子上多厚的灰,就这么直接上手拍了拍,解锁。
红木盒里放着一叠厚厚的纸,和一个精致的戒指盒。
许贺沉背对喻唯熳,将戒指盒拿出来,边拿边说:“这是辰松准备求婚用的戒指,他自己亲手设计的,瞒着孟繁做了小半年。”
戒指被放到一边,底下那摞白纸被拿出来,时间久了,有些泛黄,纸上密密麻麻的黑字有些模糊。
“这是辰松自己策划的求婚婚礼流程,每个至少排练了五遍,排练一遍改一遍,到最后这策划都能出一本书了。”
喻唯熳再也控制不住,泪流满面。
策划书拿出来,最下面,是医院的诊断证明和死亡证明。
这个,许贺沉指尖在上面停留了好久,最终还是没碰。
低低抽泣声传来,许贺沉转过身子,面朝喻唯熳。
目光是前所未有的沉重,是不愿,是压抑。
“我为什么让孟繁进津耀。”
喻唯熳红着眼眶,将泪意憋回去。
“因为,我欠辰松一条命。”
一句话说完,屋里静的可怕。寄存室常年无人进出,头顶光是昏黄的,散落下来,给人罩上一层阴影。
喻唯熳脑中嗡嗡作响,好半天恢复不过来,灵魂被抽去,浑身泛软。
“你离开津耀当天,我刚接到辰松的死亡证明,那个掉下来的钢材,本该砸在正下面的我和孟繁,但孟繁推开了我,辰松推了孟繁。”许贺沉十分平静,如猛兽将要蛰伏沉睡,气势渐渐消散,到最后可以一击毙命。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