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亦宁看看周围，起身说：“走，我们去外面讲。”
两人来到大开间外，小黄才讲了事情经过。
入职望金后，一开始她是跟着万丽梅跑业务。两个月后，万丽梅所在的组把客户重新分配了一下，小黄就有了自己的客户，开始签订单。其中有个客户是外贸公司，和广州分厂已合作一年，订单量不小，算是一个大客户。
小黄一副要哭的样子：“他们下单很多，我刚接手嘛，一开始就有点手忙脚乱。一个多星期前，他们下了个外销单，是运到越南的，我一看规格种类都很清爽，就让跟单做下去了。我没问人家要不要过检针，刚才听莫姐讲大连的事，我心里就不踏实，会开完立刻和那边的业务员沟通了一下，发现……人家客户其实是美国的，真的要过检针。”
唐亦宁听明白了，问：“你问过生产部没？确定用的是铁吗？”
小黄点点头。
唐亦宁又问：“已经做完了？”
小黄说：“快做完了，都在安排船期了。”
唐亦宁：“多少量？”
小黄像在蚊子哼哼：“五万条。”
唐亦宁：“……”
这个问题一般只会发生在新业务员身上，稍有经验的老业务员都不会犯这个错，培训时也会讲到。只是小黄入职时错过了三月的那期培训，下一次培训要到秋天，万丽梅可能也没给她讲过这个事，她应该是真的不知道。
唐亦宁说：“你先让我想想。”
她快速地思索起来。
中美之间关税很高，美国客户下服装订单时找到中国的外贸公司，为了减少关税，外贸公司会选择国内的面辅料厂家订购成衣所需的各部件，再把服装加工厂定到东南亚国家。
也就是说，拉链和面料会运到越南，再由越南的工厂做成成衣，最后运往美国，检针环节就是在越南进行。
含了铁的拉头绝对过不了检针，后续有三种解决办法。
第一种成本最高，就是成衣全部报废，一切重来，很少会有人选。
第一种是用手持检针仪把成衣一件件扫描。
这种方法弊端很大，首先是时间、人工成本高。其次是不能百分百保证检查结果，毕竟人工操作总有疏漏。最后就是美国客户能不能接受这种检针方式，要是接受不了，一切白搭。
第三种是找越南境内专业的测试部门，用另一种机器重新把衣服过一遍。这种方式成本也很高，除了运输、包装上的损耗，一件衣服检一遍就要两到五块钱人民币，费用全由出问题的拉链厂承担。
大连出的事最后就是用第三种方式解决，多花了十几万，比那批拉链的成本都要高。
唐亦宁想了半天，做出决定：“我先和生产部确认一下，你把客户联系方式给我，我再和对方做下沟通，现在货还没发，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我们重新下订单，全部重做。”
小黄很慌张：“全部重做？那做好了的那些呢？”
唐亦宁说：“报废啊。真运过去损失更大，还麻烦，会更不好收拾。”
小黄说：“可是小唐姐，交期马上就到了！”
唐亦宁说：“所以我才要去和你的客户沟通呀。”
小黄脸色煞白，还是哭了出来：“我是不是要被开除了？还得赔钱？这得赔好几万吧？我、我没那么多钱……”
唐亦宁安慰她：“你先别哭，哭没有用，我们把事解决了再说。”
——
莫惠清在和陆萧谈话，唐亦宁不想耽搁，和生产部沟通后就开着车陪小黄去外贸公司见客户。
小黄整个人都是蔫的，眼眶周围的红色就没退下去过，唐亦宁能够理解她的心情，对一个毕业不久的年轻人来说，几万块的赔偿额就跟天塌了没两样。
但唐亦宁了解莫惠清，莫姐不会让小黄去担主责，这事儿，的确也不是小黄一个人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