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雾缠绕越来越紧,像是要生生勒断沐九歌的脖颈。
神坛意识刚要动,就被定在原地。
“……别!”
声音细若蚊声,沐九歌几乎没有听到,但天道却察觉到了。
“你是这世间最大的变故,只要你存在一日,天道法则将因为你而无法运转,我身为天道,除掉你有何不可?我只是在做这几万年来我一直在做的事。”
话落,白雾忽然从沐九歌的脖颈上抽离。
“你说你要灭我,好,那我就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天道说:“记住,有朝一日沧溟神州生灵涂炭,一切因果皆是因为你,这几千条几万条鲜活的生命都是因为你而逝去,你能背负得起吗?”
不等沐九歌说话,白雾将沐九歌推出神迹,微光化为星点消散在殿内,只留下地上的图腾。
天道的禁锢一消失,神坛意识立刻抓住沐九歌的手臂厉声呵斥:“你真的疯了!你知道你对天道说了什么吗?!你真的想让整个沧溟神州的生灵都因为你的莽撞和傲慢而丧命吗?!”
“那是天道!自天地开辟以来就有自我意识的天道!它存在了有多久你根本无法想象!”
它抓着沐九歌的手在颤抖,连它自己都没有发觉,因为此时此刻在它体内流转更多的是愤怒。
“所以即便如今沧溟神州的一切是它造成的,也只能默默承受?”沐九歌挥开神坛意识的手,“我不认命,如果因为它要歼灭混沌之气就可以随意牺牲掉一个人,那它就不是天道了,它是一只可以随意操控别人命运的手,要生则生,要死则死,蝼蚁尚且能挣扎,可我们不行。”
“不管是混沌之气也好,天道也罢,任何人都不能随意操控我的命运,这条路我是要一路走到黑还是要朝着明亮的地方向前奔跑谁都没有资格替我做决定。”
沐九歌直勾勾看着神坛意识,一字一顿道:“谁敢,我就杀了谁。”
神坛意识在殿内待了许久,它看着地上的图腾,抬手一抹,图腾消失不见。
“下雪会冷对吧,所以人们冬天的时候喜欢躲在屋子里,生着火,穿着保暖的衣裳,这是他们的选择,可我偏不,我就要在下雪天出去玩,赤脚踩在还绵软的白雪中,这是我的选择啊,不能因为我做了一个与其他人不同的选择,我就是怪人。”
“水有聚时,也有散时,人也一样,谁的路都不是笔直往前走的,谁也不是一直走在宽敞大道上的,有的人一辈子富贵无忧,有的人则命运坎坷,但富贵无忧的人可能会穷困潦倒,而命运坎坷的人可能会出人头地,这些都是旁人插手不了的。”
“就像现在,别人抓到你可能是要剥皮吃肉,而我则选择将你放走,做出选择的是我自己,不是别人,没有人跟我说要放走你。”
回忆中穿着素色白袍,一副书生模样的慕清月将一只白兔子扔进草丛,她抬手扶正头上的方巾,又拍了拍身前,回头问君离尽:“君兄,你觉得我方才这番话是不是很有道理?是不是别人听了一定会相信我是个书生?”
穿着黑色锦服手持长剑的侍卫君离尽瞥了眼草丛里的兔子,眼神冷漠疏离,在慕清月唤他的时候,他才有了一丝温度,笑着道:“公子说什么便是什么。”
“啧,你好没意思啊。”慕清月叹了口气,“可惜一只兔子也听不懂我说什么。哎,走了!”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逐渐走远后,草丛里的兔子化为几道白雾朝天际飘去,回到了叠叠云层后的神坛上,透过缥缈的云雾,看着地面上两道人影越走越远。
像是要走过这世间的山川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