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辞官而去了。
辞官之后,他带着幼女,一边游山玩水,一边给女儿开蒙,讲诗书,讲志怪,讲春秋战国,讲这大楚天下。
他是将幼女当成儿子养的,将陆青蕤当成了自己毕生所学的传人,也不管陆青蕤是否用的到,是否学得通,但凡有他觉得有用的,便通通教给陆青蕤。
陆青蕤被他养得聪明伶俐,又是个好新奇东西的,只要陆毅教,没有不愿意学的,学不通也记在心里,只等将来有一天顿悟,明白个七七八八,因而将陆毅教的东西都记在了心里。
父女俩一个教一个学,谁也没想到不久的将来,会便宜一个姓齐的。
陆青蕤从当铺摸了近几年深州几个私塾的入学试题的册子回来,将里面的题一一拆开,掰碎了教给她。
应考的科目中,贴经最好考,只需背得滚瓜烂熟即刻,给下句填上句,给上句填下句,这不需陆青蕤费心指点她,便直接略过。诗赋一道更是看天赋,陆青蕤也只能教她几个窍门,依照五言七言,只求答得中规中矩便好。
重点在于策论。
文章如何起题,句读如何,格式如何,收尾又如何,同样内容的文章若是遇上了不同的考官,如何变换文章风格,是朴实无华,还是锦绣玲珑,如何让考官觉得这士子只是在按题写文章,而非刻意讨好,一字一句,皆要斟酌。
齐映州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且也不是会装傻充愣之辈。齐家一直到齐鼎才算发迹,脱离了兵户,成了官宦人家,她几个兄长才能静心读书,准备科考。便是齐鼎那般尽心尽力笼络落第的秀才,也只笼来了几个酸掉牙的老秀才给她兄长当老师,人家更有才学的,便是愿意教学,也不会收世代兵户的学生,那是污了自己名声。
又有多少读书人,除非拜他为恩师,将其当成父母一样奉养,不然不肯将传授自己毕生所学的。
是以,她清楚,陆青蕤这般教她,是有多尽心尽力,她照顾陆青蕤的那点子情谊,根本不足以与其抵消。
齐映州开始熬夜苦读。
她底子薄,想和其他读书人争,就更要努力些,不然哪里对得起陆青蕤的付出?
为了节省灯油,她将晨练挪到晚上,晚间看书则挪到早晨,多少能节省一些,虽然不多,但也聊胜于无。
陆青蕤看在眼里,知道劝不得,齐映州性子拗,若是说不通她,便是八匹大马也将人拉不回,是以她也没有去劝,而是打算等齐映州进了书院,再做打算。
时间走得很快,一转眼,到了八月。
河北道各州学府私塾的入学时间皆在九月,八月半便要举行入学考试,深州一地又文风盛行,连带着周边几州学风也不差,官学、私塾几乎是遍地都是。
此处官学乃是整个河北道都有名的,官学以外,私塾里以东山书院和兴隆书院为首,其下又有德昌书院,只是德昌书院乃是深州大户张家所创,时间不长,又无甚名师,只不过是学里发放的钱粮要比另外两家多些,多是一些家里实在困难的学生才会考取这一处。
只要是有心科考的,皆不会将德昌书院当做第一选择,齐映州也是如此。
她的目标是东山和兴隆,其次是深州官学,再次才是德昌书院。
这是陆青蕤给她定的。
深州院考按照时间,最先是深州官学,之后分别是东山书院、兴隆书院、德昌书院。兴许是顾虑着有学子四所书院皆会考一遍,是以每所书院院试之间皆会空一天,留给学子们休息准备。
以陆青蕤总结的历年院试考题,深州官学的题是最简单的,皆是贴经的题,只最后有一道策问,且只考观点不考形式,只要字迹工整,逻辑通畅,通常而言都很难落第。
陆青蕤陪着她去应考了深州官学的院考。
因为入学相对简单,又不需要交甚么钱,此处应考的学子多不胜数,又有许多来送行的亲朋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