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时节的夜晚,时月影伏未央宫的凤塌上睡得正沉,热风从外室的轩窗里透进来,经过冰块送入幔帐之间,丝丝凉意抚过纤瘦雪背。
“皇后娘娘!”
宫人白霜推开殿门,撩开帘子冲入内室,直扑到塌边推动时月影的手臂,“娘娘快醒醒,陛下在灵兮殿龙颜大怒,派人来传皇后过去,奴婢瞧着像是出了什么不得了大事。”
时月影辗转醒来,撑着床榻坐起,神色迷糊道,“出了什么事儿?”皇帝今夜宿在他自己的寝殿,没来未央宫,还能有本事折腾她?
“德乐公公亲自来传话,奴婢问了两声他抱着拂尘不吭气,眼睛斜到天上去了,只说请皇后过灵兮殿。”白霜指挥着小宫人去取皇后的钗环衣裳。
时月影向来嗜睡,后脑勺一着枕头能一觉睡到晌午,此时被弄醒可真要了她半条命,她坐起后,额头抵在膝上又闭起了眼睛。
“娘娘别耽搁了!回头陛下又要罚娘娘了。”白霜心急如焚。
“唔”时月影将头抬起来,眼睛却没睁开,满脸倦容,长长的青丝披散开来,未施粉黛显得清纯无害,哪里还有平日里皇后端庄的模样,像是个未出阁还在母亲羽翼下的姑娘。
可事实是她已入深宫近两年,任何一丝任性,都可能会令整个时家落得个诛九族的下场,不睡觉可能会要了她半条命,可若继续睡下去,按照当今皇帝的脾性,她娘家所有人的脑袋都得上虎头铡了。
“来吧,替本宫梳洗穿戴吧。”她叹了一口气下榻穿鞋。
待皇后匆匆来到灵兮殿。皇帝身着寝衣大刀阔斧地坐在木塌上,面上清冷,见着她来只是撩了下眼皮。
新上任的御前宫人素儿正瑟瑟发抖跪在皇帝面前,身形匍匐于地,显然是犯了什么大错。
但只要别是行刺君王,都算不得什么大错。
“陛下万安。”她屈膝行了一礼,元景行这才正视,两人的模样皆像是被人扰了清梦。
“这就是皇后亲自为朕挑选的司寝宫人?”元景行淡淡开口道,眼神中透出谴责之意。
年轻君王长得丰神俊朗,刚入宫的女子或是刚入仕的官员皆会被这样一幅年轻漂亮的容貌所欺骗,只当皇帝是个好相与的,若是始终陷在这样的错觉里,怕是会被吞噬得连骨头都不剩。
时月影在深宫之中摸爬滚打两年,对皇帝的脾性也算摸清了大半。
“宫人服侍得不好,是臣妾的过失,只是不知她犯了何错?”时月影实在是困,心想着皇帝找茬为何非要挑在这半夜时分,她困他也困啊。
扰人清梦,天打雷劈。
“皇后娘娘,这宫人存了攀龙附凤之心,意图爬上龙塌。”元景行身边最受器重的太监德乐替他主子回道。
原只是这桩小事,人家宫女勾引他,他又不吃亏,装得跟贞洁烈妇似的。时月影唇角微动,不想这小动作被皇帝看了去。
元景行的神情立马就不淡然了,眉梢一扬,“怎么?!皇后觉得这是小事?”
“自然不是小事。”时月影垂眸装得唯唯诺诺,“臣妾立即带她回未央殿责罚,陛下请安寝吧。”
“只责罚她一人么?”皇帝不依不饶的,手臂支着下颚,声音沉静如水,眼睛含怒望向时月影。
那还要责罚谁啊?时月影睨着元景行,两人暗自较量着,他身着蚕丝寝衣,衣襟松松垮垮地露出半个胸膛,肌理分明,宽阔厚实。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皇帝但凡穿得保守一些,长得端庄些,也不会有那么多宫人前赴后继地想要往龙塌上爬。
这事发生一次也就罢了,一个月间发生了两回,上一个宫人便是这么去的慎刑司,怎么回回都是往皇帝塌上爬呢?不往她塌上爬?皇帝应该反思反思了。
“陛下,奴才也有罪,奴才以为宫女素儿是皇后亲自挑选的,应该稳妥了就没盯着,没成想是这样!”御前太监德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