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着的白羽。
这乌色的水倒也和普通的水差不多,但那白羽毛可就没有想象中那么易捞了。每回都是手指尖马上就要触到了,那根羽翎就跟活了一样,轻而易举地逃脱掉。弓起掌心再试,想将羽毛连水一同掬起来,却也仍是十分轻易便漂得更远,连边都没触着。而你要是不动,它就也不动。就连刚丢进去的那根草叶也没能再拈上来。
“哎呀,这可真怪了。”
景尘想,行吧,总之不也没让咱捞月亮么,已经够意思了。
半个时辰后,仍旧无丝毫进展。景尘气得一拍水面,那根轻飘飘的羽翎像是故意嘲弄他一般,在水面上转了个圈,又漂远了。
他在阴凉的洞窟中满头大汗,胳肢窝架在瓮沿上卡得生疼,手臂也酸得要命了,却半点收获都没有,十分地泄气。
将竹筒里的稠露饮尽——其实也就只有一口,又拿到洞外去摆在草叶尖下续上,景尘气馁地回来靠在瓮边坐了动脑子。
肯定与凡世里俗知的常识是不一样的,这没什么可说的,应当换个角度、换个方式去尝试。可是要怎么做?
他忽又想起郑仁。要是郑仁在边上那就好了,还能一同想想办法、出出辄,如今也不知道对方怎样了,在做些什么,有没有受人刁难。郑仁心气高,这门派中的人打是肯定打不过的,骂也骂不得,别再憋出毛病来。
景尘本来是想等自己的修行见了点成效了,就有资格去跟师父求一求,将郑仁也收作弟子。反正这白露峰人丁怪稀少的,多一个少一个也不打紧。现在却被这么一项事给难住了。
正想着,刚刚喝下的稠露化作一丝或凉或暖的气在体内游动,荡得他脑筋似乎也跟着转得快了。
这给景尘提了醒,他忽然想到,兴许这就是弟子入门卷册上提到的灵气,灵气经过修炼提纯,可以转化为真气和灵力。他本该早早就把入门卷册吃透的,之前却偏偏只是翻了翻,而花了两三天时间用来安顿,本末倒置,给耽搁了。
赶紧跑到洞口去临急抱脚,他将卷册翻出来,借着茂林漏下的一线天光,依照上面的指导盘膝坐下,沉息吐纳,集中精神感知这一丝气在体内如水般温和流经每一寸经脉。如乘一叶扁舟,顺水而行,令人心意舒畅,所有的疲累和纠结都渐渐溃散掉了。
再睁开眼时,结合刚刚的感悟,无需刻意的都会往那个阔口大瓮上联想。景尘觉得,兴许水之动向也正如这气,要顺其势,方能找到解决之道。
光想肯定没用,要试试看。
景尘回到洞中来,熄了火把,伸手探入多半瓮的水中去慢慢地搅,闭着眼感受水被翻搅起来的涌意,就如同感受刚刚那一丝灵气在他身体里流经的感觉。
恍惚中他又看到一缕缕光丝,无问来处,与水,与他的手,与这一处空间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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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散去,再融合,再散去,再融合,不断往复。
那根羽翎无数次经过景尘的手边,又无数次飘远了,他都无动于衷,只渐渐觉得身体里的那丝气似乎从手指尖游了出来,溶入水中,与那半瓮乌沉沉的水汇集到一处,他在这一瞬竟能深刻地感受到这半瓮水的每一丝动向。到了后来,搅动瓮中水的已经不再是景尘的手,而竟是那一丝气。
那片羽翎打着圈儿,慢慢漂走又回来的瞬间,景尘忽然抬手轻轻一拈,一丝水花也没有掀起,便将其轻而易举地拈了起来。
手与那片轻羽还在滴着水。景尘目瞪口呆,老半天都没动地方。这结果他自己都差点不敢相信,竟真是这样就成了。
但他的激动没有持续太久。
手里这根白色的羽翎,怎么看怎么也觉得不像是“赤焰鹊”身上的。
这套路景尘忽然懂了,既是考验,那就绝不会让他在第一个洞窟就顺顺利利找到,还得是勤快着点,去都看上一圈再做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