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峰是距秋崇山主峰正阳峰较远的一座山峰,实则已经跨州跃郡,与景尘家乡沃野镇所在的橦州不在一个州境之内了。
少年离家,景尘本来还有些不舍。可自从师父御剑领着他飞回了白露峰,这种感觉就忽然变了味道。
大抵鸟在天上飞过,才总是昂着头的。
师父也许是故意想让景尘领略什么,带着他飞得极高。那感觉真是十分震撼,比他头一眼见着正阳峰大殿还要震撼。
御剑飞过层云,脚下的山川河岳都像是沉在水底的景象,伸出手去便能捞起银丝带般的一条水系。云层浮动,那是水面荡起了涟漪,令水下的世界在真实与不真实之间来回转换。
真好!
谁不想御剑飞空?像小时候做的梦一样。这样即使离得再远,只要他想,不日便可回到家乡去看望爹娘。他也想能去到更远的地方,想保护自己的家人和兄弟,想不用再狼狈地踉跄前行,以及,想还一个人的人情。
景尘感觉自己就像是坐在一间很大的黑屋子里,突然点亮一线光火令他双目能视,然而仅仅只是照亮面前和脚下极小的一片区域。在那看不见的黑暗之中,还有许许多多他想去看的东西。想做的事太多,而他正好年轻,又有了机会。
“师父,”景尘望着脚下的无限风光对羽白元说,“我也想御剑飞空。”
“可以啊。”羽白元回答他,始终是空灵缥缈的音声,“日后你筑基成功,你就会知道,御剑飞行只是很简单的术法。”
嗯嗯。景尘在飞剑之上,师父的背后,在心里面飞快地回答着,点头如同捣蒜。
像做梦一样。师父是好人呐!
呵呵……
猛地一个激灵,景尘回过神来。眨巴眨巴眼睛,脑瓜皮生疼。
时将正午,他此刻站在白露峰后山蜿蜒曲折的小径上,苦着一张脸,欲哭无泪。人不可貌相啊!师父何等样人,吩咐的差事却竟是如此的怪异。
当日御剑飞回了白露峰,羽白元站在峰顶之上仅有的一座六角亭前告诉景尘,白露峰山间的多处屋宇院落可以随意挑选居住,作为师父,他不会有半点干涉。只是各处久无人居,多少有些破败,景尘可以选择自己动手修葺,也可以请门派中专门负责此事的外门弟子帮忙,总之他有三天的时间安顿。三日后卯时初刻,还在峰顶这座六椽华月亭前等候。
没有告诉景尘他自己住在哪里,也没说景尘该上哪去找负责修葺房屋的外门弟子,更没说景尘该到哪里去寻吃觅喝。该说的反正是基本都没有说,景尘愣在当场以为自己漏听了信息。可一转眼,师父就不见了踪影,消失得十分干脆。
嘴角咧出去一声苦笑,景尘心想,行吧,这事可能压根就不归师父管,也兴许这就是师父给自个儿布置的第一项考验。
不敢耽搁,景尘当即顺着唯一的一条路下山去寻找安置地点。反正山顶除了一座亭子是要啥没啥的。虽说三天时间看似挺宽裕,但他通常习惯赶早不赶晚。
景尘都想好了,自己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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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处都不熟,寻个离峰顶近的住处最方便不过。他可不想三天后第一次早课就迟到。
然而一路向山下绕去他才明白,陆师伯所谓的“荒山”这一说法不是没有道理的。走过路过没有错过无数的闲置房屋院落,但所能看见的全部都已经破败了。注意,这可不是一般的破败,是就像经了一场大灾似的那种毁坏。
师父怎么会坐镇这么个烂地方?瞧这架式,也不知道多久没有人住过了,若想久居保不齐要好一顿大修的,跟推倒了重建也没什么两样。而且行来走去大半天了,也很难见着半个人影,真是怪事。
看来白露峰的内门弟子,或者说入室弟子,果真只有他一人,这是没错的。
一直绕到快要到山谷底了,景尘的腿肚子像是要着火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