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钟将沉睡的长安城慢慢唤醒,一扇扇坊门、城门相继开启,天还未亮透,已有挑着担子的小贩在城门外排队等候。
平康坊同众多里坊一样,伴随着晨钟声将坊门打开,此时出坊的人却是不多,大多数人仍旧熟睡于温柔乡中,可却也有人趁着人少出坊回家。
王世川便是其中之一,当然,他身后还跟着一个郭昕。
昨夜他们留宿平康坊,郭昕觉得自己还小,不能眠花宿柳,在李晟的嘲笑声中坚持要了一间客房自己睡。
王世川也没要妓子,他一向有洁癖,让她们陪着饮酒可以,可是真要动真格的,王世川始终觉得膈应了一些。
于是诺大的一间院子,五六个姑娘,最后只便宜了王难得和杨国忠二人,当然,李晟嘲笑归嘲笑,他却也没有那个胆子睡妓子。
“你回羽林卫吧,午时我还过去!”王世川朝郭昕叮嘱了一句,自己便打着马朝将军府而去。
郭昕看着王世川在马上摇摇晃晃的样子,不禁咧嘴开心得笑了笑,而后也学着他的模样,慢悠悠得催马朝北行去。
他和王将军居然在平康坊住了一夜,这放在昨天都是不敢想的事儿!
郭昕心满意足,接连几日都是兴奋异常。
而王世川便不同了,当他哼着小曲行到自己府门口时,便看见垂头坐在台阶上的施立,他的身上,干涸的血迹在衣袍上开出了黑褐色的花儿,他的脸上、手上,仍旧留有点点红色。
就这么坐在台阶上,头低着抵在膝盖上,鬓边凌乱的几缕发丝黏在一处,整个人看着颓废,却又孤寂。
“施立!”王世川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就这样坐在自己门口,难道不怕别人非议吗?
施立半夜将莺儿带回家,想着今日找个时间出城安葬,而后便出来寻将军,却得知将军没有回府,施立拒绝了哥舒翰在他院中等待的建议,固执得等候在府门口。
“跟我进来!”王世川看着抬头却仍旧显得愣怔的施立,肃容低声喝道。
施立应了一声,转身跟在王世川身后踏进了府门。
“你说,施立是怎么了?”
同将军府相连的别院门后,哥舒翰拉开一条门缝,眯着眼睛朝外看着。
昨夜施立着急来寻将军,可是将军不在,自己让他进屋暖暖,他也不肯,眼下看着将军的脸色很是难看,可别发生什么大事了吧!
哥舒翰心中好奇,可是将军没让他去,他自然不敢前去凑这个热闹,但架不住他在门后偷瞧几眼。
“行了,若有事,将军总会让你知道的!”苏利捧着暖炉站在屋门口,对哥舒翰的这番行为很是不解,贴着门缝偷瞧这种事,好似只有婆娘才会如此,他一个大男人,成什么样子!
王世川没有管哥舒翰的好奇心,他带着施立进了正堂,挥手让仆从退下之后又开口道:“说吧,怎么回事?”
施立抬头,怔怔得看了王世川几眼,眼神渐渐清明,而后像是忽然认出了眼前之人是谁,见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朝王世川请罪道:“属下,有罪。。。请将军责罚!”
王世川被他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说得一头雾水,见他跪在地上,忍不住又道:“你先起来,到底发生了何事,你好好同本将说清楚!”
施立像是没有听见王世川的话,仍旧跪在地上,口中说着“请罪”、“责罚”之类的话语。
王世川看他不对劲,起身走到他身旁蹲下,手背贴上施立额头,触手滚烫,“自己病了都不知道吗?”
王世川忙命人去请个大夫,又唤人来把施立扶到客房去。
“拿身干净衣裳来!”王世川看着施立身上沾了血污的衣裳,又命人脱下,而后绞了帕子命人擦干净手上和脸上的血迹,这才看着顺眼了一些。
“郎君。。。这些东西,怎么办?”替施立脱下外袍的仆从正要将衣裳拿去清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