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夜色中,长安城永宁坊中的一处小宅,同样点着烛火的屋中,郭虚己看完了手头的来信,不禁露出了一个苦笑。
“世川说了什么好笑的事?”屋中另一人,正是如今任职兵部侍郎的裴宽,今夜同老友一同闲谈,一聊却是忘了时辰,只得借住一晚在府中。
郭虚己手中的信,正是王世川所写,寥寥几句话,大意便是让郭虚己想想办法,能否救一救孟昭。
郭虚己将信递给裴宽,一边说道:“他倒也看得起我,这种难题,头一个总能留给我。”
裴宽扫了一眼,知道是为了孟昭的事,也不禁叹了一声,“这事确实麻烦,若世川自己同陛下求情也是不妥。”
本就是占了一层义父子的关系,若是偏帮太过,皇帝自己也觉得说不过去。
这事啊,不同于王世川自己被人弹劾,若他自己,他尚且还能撒娇耍赖,求着皇帝开一开恩,可如今是因为麾下将士,还得旁人开口求情的好!
王世川也是想到了这一点,这才写信给了郭虚己,在他看来,没有比郭虚己更好用的脑子了。
若是可以,他就想将人虏到安西,做自己的军师。
郭虚己点了点头,“还得从长计议,急不得!”
“李林甫这人,当真是小人,不说世川这事,便是子寿,也是吃了他的亏!”裴宽说着,便忍不住动了怒气。
“陛下当真要诏牛仙客入京?”郭虚己问道。
牛仙客,萧嵩任职河西节度使时,命他为判官,掌军政事,这人,能力确实不俗,安排下去的事皆是井井有条,丝毫不会出错。
自萧嵩回京出任宰相之后,牛仙客成为河西节度副使,之后,在杜宾客回京之后,便成为了河西节度使。
听闻他勤政爱民,很受河西百姓爱戴,萧嵩自然也喜欢这样的下属,在皇帝面前多此替牛仙客美言。
如今,皇帝更是欲任命牛仙客为工部尚书,此时问题来了,张九龄直接便在朝堂上提出了异议。
“尚书之位何其重要,自大唐立国以来,尚书不是由卸任的宰相出任,就是由名望、德行和才干三者兼备的人担任,牛仙客不过边疆小吏出身,如今突然身居要津,臣担心,此举会有辱朝廷的声誉。”
张九龄在殿上直接驳了皇帝的意见,而皇帝也知道张九龄的性子,一旦出言谏诤,必定不会让步,如果自己坚持,最后定是闹得不愉快。
皇帝无奈,只好作出妥协,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只加实封罢!”
所为实封,便是分封爵位,同时赏赐相应户数的食邑。
“臣觉得不可!”张九龄仍旧否定了皇帝的意见,“封爵是用来赏赐给有功之臣的,牛仙客作为边防将领,充实武库、修备兵器是他的应尽职责,也属于日常事务,不能称为功勋,陛下如果要勉励他的话,可以赏赐他金银财物,若是封爵,恐怕不太妥当!”
皇帝当即脸色便沉了下来,他已经主动退了一步,就是为了避免君臣相争的尴尬局面,此时朝堂上其他臣子,已是觉得氛围不对,想着赶紧下朝,离了这是非之地。
皇帝心中窝火,这事便没了定论,下朝后,臣子急急退去,裴宽却是瞧见李林甫跟着皇帝入了内宫。
而之后的早朝上,皇帝再次提出给牛仙客实封,不出意外,张九龄仍是反对。
皇帝勃然大怒,厉声说道:“难道什么事都由你做主吗?”
裴宽当即明了,定然是李林甫同陛下说了什么,才让陛下未放弃这个念头,而此时,事情已经不是简单得围绕要不要给牛仙客实封了,而是君臣之间,皇帝旨意和中书省,到底谁说了算。
张九龄见皇帝发怒,立即跪地叩首,臣子见他如此,本以为张九龄是要认错,谁知他开口据理力争:“陛下不察臣之愚昧,让臣忝居相位,事有不妥,臣不敢不尽言。”
皇帝看着张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