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璟和仵作上前，低头看向王世川指着的地方，粉末成灰黑色，在青色的衣衫上甚是不明显，而仵作心中早已认定死因，故此检查才会有疏漏。
宋璟不满得看了仵作一眼，直把他看得两股战战，如今的宰相、上一任的刑部尚书宋璟出了名的严厉不讲情面，连皇帝的面子都能驳回去，自己出了纰漏，可别免了自己职才好。
“许是路上搬运时沾上的灰尘吧！”
仵作心存侥幸，还是用工具拨了下来仔细查看，可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大冷的天愣是出了一头汗，小心翼翼抬头觑了一眼宋璟，“小人真看不出是什么？或许真是沾上的灰呢？”
“他身死时仰面朝上，难不成搬运时滚落在地上？”
王世川“哼”了一声，那也是你们失职。
仵作无言以对，又抬头去瞧宋璟，可是宋璟却是紧皱着眉头，手指上捻了些粉末瞧着，倏尔说道：“我知道了，原来竟是这样！”
“什么这样？”王世川看宋璟似是已是知晓，迫不及待问道，“宋公看出来这些是什么了？”
宋璟“嗯”了一声，而后没再理会殓尸房中的仵作和王世川，径直唤来衙吏，“找到禁卫陈将军，说刺客有可能藏在西市。”
“西市？”王世川追着又问道：“洛阳西市如今可冷清得很，他们去那里干什么？”
洛阳南北两市繁华，便是如今落雪天都有不少人去逛，可这西市废立好几次，空担了个“市”的名头，更没有小贩商家会选择去西市做生意。
照王世川的想法，躲嘛，躲在人多的地方才不容易找着呢，去个空旷无人的地方，可不是一眼就被瞧见了。
“我也只是猜测罢了！”宋璟没有多解释，说完就走回了衙门正厅坐着等陈玄礼的消息。
王世川将信将疑，可是见宋璟虽然嘴上说着“猜测”，眼中却是笃定得很，想来也是心中有数，便也安静坐在一旁。
而在衙吏传递消息之后，不过一个多时辰，衙门外头便吵嚷起来，王世川忍不住起身朝外走了几步，很快见人一路小跑进来禀报说：“人抓着了，陈将军问送到何处？”
宋璟嘴角扯了一抹讥诮，“关入大牢，本官这就去审一审，”说着看向王世川道：“王将军不是想知道么，便一起来吧！”
刑部大牢王世川去过一次，托哥舒翰的福，他也算知晓古代的大牢长什么样子，但再次走进这个地方，他的想法再一次被颠覆。
先前，哥舒翰不过就是关在牢中罢了，脏一点臭一点，出来洗一洗又是俊俏公子哥。
可是当王世川跟在宋璟身后朝大牢深处走去，他心中顿时翻天覆地起来，便是连胃中也隐约有翻江倒海的趋势。
走道深处的牢中犯人除了蓬头垢面之外，身上无不是伤痕累累，更有甚者，双腿双手都是上了镣铐，牢牢绑在牢中石墙上。
见人从外走过，被乱发遮掩的双眼露出狰狞的凶光，嘴里发出含糊的“呜呜”声，王世川突然有种感觉，他不是走在大牢的走道中，而是走在黄泉，走在地狱中。
“他们无一不是作奸犯科之人，奸杀良家、屠人满门、劫掠杀人，也曾有人跪在他们脚下求他们放过，但是，”宋璟看着面露不忍的王世川指着其中一个囚犯说道：“他，连刚出生的小儿都不曾放过，摔死在其母亲面前。”
王世川朝牢中那人看去，那人听见宋璟的话，嘴角露出不屑，用力朝他们吐了口唾沫，口水被木围栏挡住，挡不住的，却是他嘲讽的目光。
“杀人放火富贵终，修桥补路贫贱死，狗官，你们杀人可以，凭什么我们就不行，狗官！”
“走吧！”宋璟没有理会那人的话，继续朝前走去。
“心体光明，暗室中有青天；念头暗昧，白日下有厉鬼。”
王世川也不知道为何同那个囚犯说这句话，就像他觉得囚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