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说。”温印倒不怎么在意。
换做昨日之前,她兴许心里还会介意,但昨晚见李裕脸上被人画成那幅样子,眼下再住在离院里也不出乎意料。
黎妈又道,“毕竟是早前的皇家园林,地方倒是不小,平日里也不会拘着,但要出去便难了,没个马车都不方便。听说夫人回京之前,殿下就已经安置在此处,院内院外都有禁军值守,但禁军的事老奴不好这么着急打探,看模样,是连苍蝇都飞不出去……”
“还有呢?”温印.心中多少有数了。
黎妈继续,“院中伺候的下人不多,老奴试探了几个,要么不愿意理睬,要么闭口不言,大都不想惹事,也有几个牙尖嘴利,放在这处添堵的。”
“都看过了吗?”温印问起。
“还不曾看完,要些时间。”黎妈话音刚落,耳房外,元宝的声音想起,“夫人,刚才王妈来过,说东宫的贵平公公来了,要见夫人。”
黎妈和温印对视一眼,东宫的人。
李坦早前是受宠的皇子,李坦身边的人,温印没有印象。
再加上她有一段时日不在京中,更记不住。
温印看向黎妈,“黎妈,这个贵平公公你有印象吗?”
黎妈也摇头,“不曾听过。”
“那王妈呢?”温印又问。
“是这处院子的管事妈妈。”黎妈应声。
温印正好头也擦干了,放下手中的毛巾,朝耳房外的元宝道,“告诉王妈一声,我换身衣裳就来。”
元宝应是。
“黎妈,先去探探底。”温印吩咐了声。
黎妈会意。
王妈不是夫人身边的人,也不会同夫人交底。她先去探探贵平购公公的口风,等夫人来,若是有事也好使眼色知会夫人一声。
黎妈刚走,温印才想起忘了让黎妈给她取身喜庆些的衣裳。
今日是新婚第二日,原本不用敬茶或请安,她就让黎妈给她拿了偏素色的衣裳,但眼下东宫来人,分明是试探她的,她再穿素色的衣裳反倒不好。
元宝和铜钱都在苑中,她唤也听不到。温印只好先简单穿了这身素色衣裳回了内屋。
内屋中除了李裕没有旁人,李裕又在病榻上,温印没有再折腾去屏风后,就在床榻斜侧的屏风前宽衣。衣裳一层层宽下,又一件件挂上屏风处,露出曼妙而动人的身姿……
床榻上,李裕指尖微微滞了滞,迷迷糊糊睁眼。
很久没有醒来过,整个人都有些浑浑噩噩,分不清自己在何处,没有动弹,目光便一直落在屏风前那道身影上。看她宽衣,挂于屏风前,也看到绮丽动人处,似有万千容华……
他也只是睁眼,木讷看着。脑海中还如天旋地转着,都是战场中的厮杀声,兵戎相见的声音,还有战马嘶鸣的声音……
“我们中埋伏了!殿下快走!”
“殿下!”
“到处都是东陵的军队!”
耳旁都是身边侍卫的声音,箭矢射向周遭的声音,以及箭矢没入骨肉的声音……
到处都是死尸和刀光剑影,他背后和腿上都中了箭,穿心刺股的痛从心底深处传来,迅速蔓延至全身。
“找到长风太子了!”
“取李裕首级者,赏金万两!良田千亩!”
东陵士兵似疯了一般,若潮水般朝他扑来。
“殿下先走!”郭鑫护着他,但对方实在人数太多,根本不能全身而退。
“殿下,穿上末将的衣服上马!”郭鑫脱下戎装,“稍后末将会引开东陵的追兵,禁军会杀出一条血路,护着殿下往北突围。突围后,殿下一路往北就能同陶将军会和,末将在此拜别!”郭鑫拄剑叩首。
“郭鑫!”眼见着郭鑫策马而去,李裕咬牙隐忍。
“殿下,走!”周遭的禁军精锐护着他往相反方向杀出一条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