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楚楚,那是:“等我。”
寒风中,他的披风被吹起来,纹案翻涌,像是浪潮翻涌,正如他晦暗不明的眸。
他知道这次自己是必死无疑,容宛怎么能救他?
他不想让她为自己涉险。
死了就死了,她活着便好。
他也不会告诉她,燕王不是好人,他不想让她涉险,不想让她与燕王做交易。
他早就查出来了,容宛就是燕王的女儿。
说罢,他转过了头。
眼泪决堤了,容宛吸了吸鼻子,把眼泪生生憋回去。
她叹了一口气。
裴渡离去,江弦站直身体,朝容宛来。
他颤声道:“宛儿,你愿不愿意跟我走?他现在被抓走了,很可能会死。你不会想守寡罢?”
容宛冷眼看他,仿佛在看畜生。
“我虽然与裴渡和离,”她抬起手来,“啪”地一声甩了江弦一个巴掌,“也绝不会嫁你。”
来顺这些太监不过一会儿也要被带走,来顺急如火上浇油,到她耳边说了一句:“夫人,奴才说出来了,您是燕王的女儿,查出来的那些证据在东院,能不能救他就靠你了。”
燕王是谁?开国功臣,大理寺卿,拥有兵权,深受皇帝信任,但是一向没有野心,安分守己地坐着自己的事情,皇帝曾夸他“稳重”。朝廷中除了贵妃与裴渡,权势最大的就是他了。
而此次彻查这件案子的官员,就是他!
他能救裴渡!
容宛瞳仁缩了缩,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就要被当成小太监被带走——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还穿着小太监的衣服。
“慢着。”
她声音大,不少人都回过了头。
她扬声说了一句:“王爷,我和你一起走。”
燕王惊愕地转过了头,看见说话的是一个小太监,惊道:“你又是谁?”
容宛摘下帽,散了发,一头秀发散落,显得她愈加楚楚。
她笑了笑:“我是他的前妻,也是您的女儿,容宛。”
这位赫赫有名的容宛他听过,她说是自己的女儿,他是断不信的。
全场皆惊,众人面面相觑,但谁也不敢说话。
他惊道:“你是本王的女儿?但本王已经有一个女儿,容姑娘,这话不能乱说啊。”
容宛道:“我明白。但是在出生之际,两个孩子被掉包了。您的女儿应该是将军府的,而我应该是燕王府的。若是不信,可以滴血认亲。”
容宛说她是他女儿?被掉包了?
他养了十几年的女儿居然不是亲生的?
他惊愕地看着容宛,却没有丝毫怜惜之情。她是多余的一个人,但又转念一想——
好啊,正好多一枚棋子!
他的计划中,晨儿不愿嫁,不如让她嫁!
燕王沉默了片刻,开口道:“既然容姑娘这么说,那便滴血认亲罢。”
说罢,燕王手一挥,马上有人来端了器皿。
容宛刺伤了自己的指尖,那血滴了进去。
燕王照做,让人惊奇的是,那血居然融在了一起——
居然真的是父女!
燕王惊愕地睁大了眼。
晨儿虽然不是他的女儿,但养了十几年,早就有了感情,是不是亲生的也无所谓。而好的是晨儿可以不必嫁了,而代替她嫁的可以是容宛。
他上前来,紧紧地抱住了容宛:“这些年你受苦了,爹以后好好护着你。”
“不委屈,”她轻轻笑了笑,“只要能回到自己的家,那便好了。”
她突然觉得燕王的笑有些假,她有些警惕。
燕王温声道:“今后,就叫你宛儿罢。”
容宛唇角的笑意一僵。
江弦经常叫她宛儿,她讨厌这个称呼。
片刻,她还是点了点头,抬头又挤出僵硬的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