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渡说完,见外头又淅淅沥沥地下了些小雨,轻轻搁下茶盏。
他侧首道:“容姑娘,那就随本督来罢。”
来顺更是摸不清掌印的心思了,忙递给容宛伞,示意她跟着掌印走。
容宛接过伞,见裴渡站在门口抬眼等她。
她忙跟上去,几人的身影消失在雨里。
—
容宛虽在梦中梦到过,但她还是第一次来到地牢。
地牢里阴森可怖,静得可怕。她跟在裴渡身后,不住地打着寒颤。
裴渡回头,皱了皱眉:“容姑娘怕冷?”
容宛忙摇头:“没、没有。”
裴渡眉心蹙得更深:“你会怕。”
容宛不能来这种地方,也不应该见到自己可怕的那一面。
裴渡没顾她请求的眼神,当机立断吩咐下去:“来人,带容姑娘出去。”
容宛抿了抿唇,不敢违逆掌印,还是随着一个番子出了地牢。
地牢外阳光明媚,她躲在树荫下,有小太监递给她茶盏。
她恰了一口,无聊地靠在树干上。
不知等了多久,裴渡终于出了地牢。
他脸色很不好看,容宛忙过来问:“掌印,问出来没有?”
裴渡摇头:“他软硬不吃,怎么样都没能让他开口。”
容宛想了想。
她一向心善,前世一听到这案子,心里便觉难受,于是多问了几句细节,恐怕能用上。
她试探地问:“掌印,可否让小女试试?”
裴渡思索片刻,见她恳切的眼神,还是点了点头。
容宛第二次走到地牢,又想到在梦中,裴渡念的那声娇娇。
娇娇是谁?
想必,“娇娇”对他很重要。
思绪被拉扯回来,容宛轻轻走进了地牢。满身是血的江弦她也不是没见过,但看见眼前血肉模糊的人,容宛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裴渡下手真黑。
一直沉默的裴渡骤然发话:“容姑娘怕吗?”
容宛摇头,靠到那曾经要猥亵自己的男人身边,低声道:“你是京城人,为何又来江南贩卖女子?”
浑身是血的男人身躯猛地动了动。
容宛又低声在他耳边说:“为什么你会贩卖女子?定是因为太穷,因而没有钱花。京城富人富得流油,也有穷人无处可住。你或许还有父母亲人,若是让掌印知道……”
如果掌印知道了他的籍贯,顺着这个突破点查下去,恐怕就会向他的家人下手。
男人惊恐地睁大了眼,干裂的嘴唇翕动着,最终还是开口:“我、我马上就招供。求求你……”
让她惊奇的是,问了那么一两句,居然就开口了。
坐在一旁的裴渡抬了抬眼皮,唇角弯起。
裴渡起身笑道:“容姑娘好本领,本督佩服。”
容宛小脸上也绽出一个浅浅的梨涡:“掌印谬赞。”
那男人把知道的线索都说了出来,裴渡听完,摸了摸下巴:“咱家还不知道,你们这笔生意,做得居然这么大。”
男人没敢说话,头无力地耷拉着,嘴唇不住地翕动。
裴渡嗤笑一声:“既然如此,本督今晚就前去你们所说的‘醉月楼’一趟。看看里头到底有什么马脚。”
容宛听说过,“醉月楼”是江南一个不大不小的酒楼,除此之外,还有不少歌姬舞姬,说实话,也是一座花楼,是此地的达官贵人经常出入之地。
“掌印,”骤然外头来了个小太监,恭敬报告:“掌印,县令说要来请掌印吃饭。地点就定在醉月楼。”
裴渡慢条斯理地放下茶盏,似笑非笑道:“咱家就知道,有东西送上门来了。”
前世这件案子被找了个替罪羊出来,容宛也不知道是谁,想必其中有猫腻。
她想,猫腻恐怕就是这个县令。
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