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面面相觑。
一片沉寂中,容宛福一福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容宛累了,便先行告退。婚事容宛不会应,还请侯爷早些回罢。”
再纠缠下去,张氏与老将军不知道又会发什么话。
也不知道裴太监会不会把目标放在她身上。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张氏难看的面色又沉了几分。
一向知礼的女儿,此时却只抛出轻飘飘的话便出了门,实在是没有礼数。
裴渡见容宛出了门,只瞥了一眼,又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
老将军忙解释:“小女言行无状……”
裴渡不留情面地打断了他的话:“北疆之事,何时商议?”
老将军看了看老侯爷,面露难色:“这……”
客还没送走呢。
老侯爷见时机不对,忙道:“多有叨扰,江某告辞。”
裴渡翘了翘唇角。
看,人马上就滚了。
老将军满脸堆笑,笑容却是僵着的:“老侯爷哪里的话,下次再来容某家里坐。此时不便送了,掌印,咱们入书房商议罢。”
裴渡径自走在前面,微微侧首:“带路。”
他眼神不明,像是在想什么事情。
—
裴渡一直待在将军府,到了掌灯时分,他才缓缓起身。
离开了书房,守在一旁的番子忙给他披上披风。裴渡临走前只丢下一句话:“本督走了。”
一句客气话也没说。
老将军气得牙痒痒,还是谄媚地送他出门:“掌印好走。”
裴渡没应他。
他方才与老将军谈话,老将军反应却不太正常。想必他的确在北疆做了什么事情。
这辈子,有些事情他必须要查清楚。
屋外下了雨,裴渡皱了皱眉,一旁的小太监忙给他递伞。
淅淅沥沥的雨敲打着窗,斜斜的雨丝顺着风,落在屋檐上。裴渡径自一人打着伞,伞往左斜,肩被雨打湿了些。
空气有些湿冷,书房离桃香苑很近,远远能看见开得烂漫的桃花。
桃花被雨一打,定会打落一地残花。
他知道,那是容宛的院子。
小太监见了他被打湿的右肩,意识到伞小了:“掌印,奴才给你换一把。”
裴渡只摇了摇头,似乎在想什么事情:“来顺,你跟了咱家这么多年,可知道这伞的来历?”
他的思绪飘远了。
来顺知道,这伞小了,旧了,掌印却一直在用。
说这来历,他也是不知道的。
掌印的心思一直摸不透。
叫来顺的小太监颤颤巍巍地摇了摇头,害怕自己惹恼了主子:“掌印,这个……奴才不知。”
裴渡笑了一声,没回他的话,而是道:“走。”
他往桃香苑瞥了一眼。
却远远地,对上了小姑娘的目光。
小姑娘独自站在檐下,一身粉衣,仿佛要融进这满园的春色。而他一身红衣,立在斜斜的阴雨里,伞一偏,遮住了他的半身,似乎被黑暗笼罩住了。
而她依然在桃色中,像是一朵盛放的花。
惊鸿一瞥。
裴渡移开视线,转身。
在容宛的视线里,他渐渐走远,直到背影融化在春雨里。
—
容宛在檐下,冷风吹得她浑身发凉。
裴渡看了她一眼?
她实在是弄不懂,裴渡到底要做什么。
她有些担心,裴渡把目标放在了自己的身上。
但自己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姑娘,又有什么好利用的?他也是个聪明人,看明白自己只是一枚棋子。
她不懂。
“小姐……”
她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扭头见瑞珠正站在身后唤她:“夫人又找您,摆了一桌子点心叫您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