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民带来的孩子,便支使着他们做些力所能及之事,抱柴烧火打扫卫生,顺便给他们一点果腹之物。
一晃五六日过去了,眼见着荣安县的流民越来越多,这晚回柴房之后,阿元犹豫道:“外面都传开了,听说姓刘的自封大王,手底下还封了好几位大将军,估摸着消息传回京中,早晚有朝廷大军来镇压,荣安县恐怕很快要变成战场。阿细妹妹,你可有投奔的地方?”
陆微迟疑道:“我父亲在安溪府。”
阿元:“安溪府虽然距荣安县有个六七日路程,但今年安州大旱,而安州是晋王的封地,他向来暴虐成性,从不肯体恤百姓,加之地方赋税不减反增,这才逼得百姓没了活路,拖儿带女逃难,只怕安溪府此刻也已大乱。”
陆微担心陆安之的处境,但以她六岁稚龄,就算是此刻连夜奔去安溪府,除了拖陆安之的后腿,也帮不了父亲一点忙,反而要他分出心神照顾自己。
“我不回安溪府!”她此刻性命皆系于小乞丐之身,对他不吝夸奖:“阿元哥哥,你好聪明!”实则内心对阿元的身份好奇之极,但对方打定了主意不肯说,她也不好寻根究底的追问。
阿元摸摸她的小脑袋,忧虑道:“除了安溪府,你就没有别的地方可以投奔?”
他曾亲眼目睹亲城郡主抛弃自己,陆微无奈说了实话:“前些日子,安溪府流民增多,父亲不放心我,才让郡主带着我回京投奔祖父母。但……我祖母极为讨厌我娘,连带着也很讨厌我。我娘过世之后,祖母派人抱走了弟弟,我不想留在祖母身边,现在父亲身边也回不去了。就算是回京,我肯定也要在郡主身边呆着,她巴不得我死在流民手里,在她身边哪有好日子可过?”
陆府除了父亲,恐怕无人为她撑腰,到时候她一个小孩子,还不是任由对方搓扁捏圆。
她发出小大人般的叹息,阿元同情的看着她,似乎没想到她小小年纪处境竟也如此艰难,只能再想别的办法:“那你有没有可暂时投奔的疼爱你的长辈?待得安州平定,再回你父亲身边不迟。”
陆微眼前一亮:“外祖家算不算?”
李清柔出自武凌镇的飞虹山庄,老父亲正是飞虹山庄的庄主李含光,一把飞虹剑在江湖之中赫赫有名,与陆家世代书香门户相比,算是出身草莽,无怪被陆老夫人轻看。
陆老夫人生了三子二女,其余儿女的婚嫁皆门当户对,唯有幼子陆安之当年出门游学之际结识了初出江湖的李清柔,许是前世的孽缘,两人一见钟情,互许终身,非卿不娶。
陆安之回京之后,接连拒绝了陆夫人相中的数家官家千金,在家中轰轰烈烈闹了一场,连陆大人以“断绝父子关系”要挟都没能阻拦住他想要娶李清柔的决心,最终如愿以偿。
但陆李两家结亲,门户之见极深。
陆家瞧不上李家的门第,认为李清柔使了狐媚手段勾引了陆安之,才成就这桩婚事;而李含光也早相中了江湖中的俊朗后生为婿,不大瞧得上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陆安之,架不住女儿苦苦哀求,只得成全了一双小儿女。
李清柔过世之后,李含光父子前往陆家奔丧,也提起要接了陆微姐弟俩回飞虹山庄,但彼时陆安之心碎断肠,陆家人强烈阻止,陆微心疼父亲丧妻悲伤难禁,既未回陆家老宅,也未前往飞虹山庄,留在父亲身边。
陆微既有去处,小乞丐当夜便带着她去厨房偷了些馒头干粮之物,趁乱带着她连夜离开了荣安县城。
两人年纪小又无牲畜代步,全靠双脚丈量,沿途遇上不少投奔刘达的流民,听说荣安县开仓放粮,扶老携幼前往。
陆微年纪小,从未走过长路,咬着牙走了一日,只觉脚丫子钻心的疼,到了晚间寻得一处破庙,脱下鞋袜一瞧,脚底都磨出了水泡,疼的泪珠子在眼眶直打转。
阿元见她可怜模样,哄着她吃了几口干粮,次日上路便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