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跟我下山!”林无慧伸手就要去揪林恩的耳朵。
严琅上前一步挡住他,笑道:“林大哥别动怒,他是被我寨子中的弟兄绑上山来的,该是我给你赔罪。”
林无慧听见她这么说,瞪了一眼她身后的林恩,想起之前那个山匪哭丧着生活艰难,于是说:“将军,倘若你们寨中有难处,可以跟我们下山,弟兄们一起想办法,把日子过好来。”
林恩也忍不住说道:“……况且这山中环境恶劣,不宜居住。”
他的声音略轻,有些不自然。
估计还不适应面前这位土匪头子竟然是多年前那个年少成名的将军。
“皇上疑心太重,在宫中他将我逼至死路,是我自称身体不适卸去职位才换来一线生机。如今若是再出江湖,他怕是觉得我要造反,必定会处处打压限制我。”严琅苦笑道。
“这里挺好的,”严琅呼出一口气,又对林恩微微一笑:“当然你若是愿意,也可以留下来作我的……”
压寨小郎君。
她话没说完,意思却再明显不过。
林恩面色忽然涨红:“不知羞耻。”
严琅看见他那副样子,哈哈大笑起来,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最后的一声轻笑在夜风中显出一丝隐晦的落寞。
林无慧无奈摇头:“我这个不孝子一心想进京考取功名,说也说了,打也打了,油盐不进。”
严琅厌恶皇宫,厌恶那些嫔妃的油腻脂粉和奸臣的惺惺作态,可是……
她定定地看了一眼林恩,像是要把他那双明亮澄澈的眸子刻在心中。
她默了默,忽然朗声笑道:“林大哥,若是我在他这个年纪,你就是拿八匹马也是拉不住我的。”
“他想做什么,就让他去做吧。”
林恩眸中闪过一丝错愕,没想到这个对皇宫已经寒了心拼了命也要逃出来的人会支持他的决定。
林无慧微微一怔,或许是今天见到了多年前的救命恩人,或许是听到了这些江湖中人的沉浮半生,他忽然就有些释然了。
“臭小子,你要是没能金榜题名,就别回来见我!”
严琅目送着这对父子和酒楼中的一众人笑闹离去,就如同当年她目送太玄真人和晏泽生下山一般。
这行山似乎也不曾冷清过。她心中想。
“老大,你是不是看上那个臭小子了?”身后的刀疤脸笑眯眯的。
“就你会说话?不说话能死啊。”严琅瞥了他一眼,往寨中走去。
刀疤脸一脸不解:“你喜欢他,为什么不把他留下来?”
严琅脚步一顿。
“我拿什么留人家下来?我凭什么要人家留下来?人家正是鲜衣怒马的好年纪,我不是没有风光过,可这都过去多少年了?且不说人家心里待我如何,他的大好前途不能就这么耽误了。”
她向来是个敢爱敢恨人,换作从前,她早就霸王硬上弓,合不合适试了再说。
可世事多变,今非昔比啊。
刀疤脸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突然就红了脸:“老大……你、你别这么说你自己,我觉得你其实挺好看的,要不你跟我凑合凑合?”
“现在就滚蛋,立刻,马上。”
“老大我错了。”
“啊啊啊老大我真的错了!嗷嗷嗷你别打了!”
……
另一边,凌珩和晏泽生根据严琅的指示拿了千结花就麻溜往山下赶。
“看得清路吗?”凌珩抓着晏泽生的手臂,隔着衣料可以感受他肌肤的温热。
晏泽生一顿,摇了摇头。
“呵。”凌珩突然轻笑一声。
她从来没这么笑过,嘴角忍不住上翘,似乎又在极力克制,眼眸微微弯起,清丽的面容甚至因为情绪的带动染上了几分薄红。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她有些僵硬的将头转向另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