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知道人家能不能还。”
“肯定还不了。”胡世奇道,“你就看着吧。”
两个月后,刘天朗把钱还我了,七千块,多给了我二百多,凑了 个整。这时才打字跟我说了句谢谢。
没过多久他成了个老实人见了都要躲远一点的,难缠的人物。但在我面前,那一天的天朗就此定型,无论他幻化成什么张牙舞爪,虚张声势的模样,见了我都会像气球被戳破一样,现出真身:那个窘迫的,紧张的,多说一句话都会脸红,红到耳朵尖上的男孩儿,他自己也说,因为欠了我的债,钱上的债,人情上的债。
仍回到那一天的晚上,我看着天朗远远离开的背影,妈妈的电话忽然打上来,告诉我先把工作弄完吧,姥姥这边你不用着急过来了。
我吓了一跳问她什么情况呀?
“医生把血栓给通开了。你姥姥醒了。现在打滴流呢。”
… …
告假探亲的海军军官抱着家里的新生儿来社区串门,孩子贪睡,黑壮黑壮的,我比划半天还是不敢抱,袁姐抱着让我看,看了半天我说:“这不挺好的吗,我还当脐带绕脖是个多大的事儿呢。”
袁姐狠狠瞪我一眼:“你看,不知道别瞎说话。人家这小孩儿是正正经经地过了鬼门关的。以后肯定福大命大。”
“您要这么说,那我姥姥也是,三天之前被下了病危通知书了,现在好了,今早上就着小米粥吃香肠,还着急下地给我烙馅饼呢。”我说。
袁姐把孩子交到张阿姨怀里,张阿姨扁着嘴看看:“黑呀。但是鼻子挺高。挺有小老爷们样儿。看着脑门上的皱 纹,以后学习能好。“——张阿姨讲话是个玄学,谁也不知道她究竟是贬你还是夸你。
我跟袁姐走到窗边,她轻轻地搂着我肩膀:“洋洋啊,按说咱们不该迷信,但是姥姥这事儿跟你可能也有关。”
我抬头看看她:“怎么讲?”
“你那天做了好事儿,是不是?你陪着刘天朗把他爸爸送走了。可能天上,或者地下… …反正就是那边儿,收够了人,就把咱们姥姥给你留下了。”袁姐向窗子外面看看,“我有的时候也想,咱们干这行,拉拉杂杂的事情那么多,忙,赚得也不多,有时候还得自己往外搭钱,但是你看,好事儿也不是白做的,也是给你自己积下来的。”
一直酣睡的新生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爱听张阿姨对他品头论足,忽然睁开眼睛大哭起来,办公室里面的人都笑了。我低着头,细致地琢磨袁姐的话,心想生命果然是一个很神秘的事情。
第九章 (1)
1.
谁能想到,我姥姥血栓通了,我妈倒焦虑了。有一天半夜把我叫醒,说她睡不着,必须得跟我好好谈谈,我看看手表,是凌晨三点钟。
“明天再说行吗?”我觉得眼皮里面好像有砂子一样,磨得根本睁不开。
“不行。就现在,我睡不着。你往里点儿。”
“妈我明天还上班呢。”我央求着。
“谁不是呀。我还上班呢。我跟你谈完了,我就能睡着了。”
“… …你太烦人了。”我把头转过去,抱着枕头把后背给她,忽然感觉到鼻子前面有东西扇动,哗哗两声,睁开眼睛,是两张一百元的纸币,嘎嘎新的,正是我把六千多块借给刘天朗之后最缺的玩意,我睁开眼睛,慢慢起身,被她给钓起来,迷迷糊糊地说道,“现在都手机转钱了,你怎么还用现金?”
我妈好像个给益达口香糖做广告的:“这是你的现金。”
我把两百元收起来,用床边的消毒液擦擦手,往床里面去,让了点位置给她:“请讲。”
我妈歪在我旁边,说话之前手放在额头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这位李薇薇女士是表演型人格,心里面住了一个影后,什么都要表现出来,瞧把她给愁的,前戏结束终于说话了:“我跟你爸前两天做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