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分钟是米秀秀遭遇过的最漫长的两分钟,费了好一番口舌才打消五奶奶等人的热情,在他们快把郗孟嘉户口查个底朝天前,米秀秀顶着大家揶揄的目光赶紧拽着人开溜了。
圆圆依然睡得跟小猪一样。
第二天,大队的人都听说了。
周宗兰早上起来,喂了鸡,做好早饭,吃完饭该上学的上学。
带着闺女和小捣蛋鬼将院子里开始爬藤的四季豆稍微整理了一遍,一株株插上一人高的木棍竹竿。弄完这些,母女俩趁天气好太阳大将家里的铺盖卷全拆了,薄棉絮摊开晒在院子里,被套全塞背篓,准备拿河边去洗。
心知肯定有人到跟前说些有的没的,周宗兰便叫米秀秀这两天干脆别出门。
米秀秀没同意。
处个对象怎么了?又没吃别人家大米。
事无不可对人言嘛。
不管别人说什么,她行得端坐得直有什么可担心的,好听话收着,不好听的当做没听到就是了。
母女俩一人背着被套,一人背着脏衣服,将圆圆送到隔壁让米萍萍帮忙带上半天,小家伙哼哼唧唧半天,就想跟过去玩水,最后在妈妈和外婆的双重冷脸下只能委屈巴巴投入姨姨的怀抱。
把米萍萍逗得哈哈大笑。
许是周宗兰母女过于淡定,一路上遇见人也没有特别不着调的,笑笑着打趣几句便罢了。
大队的人不管背后怎么嘀咕,当着面那叫一个夸啊,什么男俊女美登对得很,什么知青好,公婆不在这边嫁过去了就能当家做主……听了一耳朵,米秀秀都恍惚觉得自己占了天大便宜了。
这洗脑功夫,堪称可怕。
两人处对象的事没掀起什么水花,大家取笑过就完事了,谁也不会闲得拿个大喇叭四处叭叭。
所以这事也根本没传到知青那边去。
郗孟嘉更不会跟一□□情淡薄的人谈自己的私事。
其实就算讲了,估计也不会有人在意。
被选中的三人紧张兮兮的备考,压根儿没空关注郗孟嘉是不是要走徐昌的老路,而没被选上的心情则更加复杂,艳羡有,嫉妒有,祝福也有,哪有心思听八卦?
说到底大家都是普通人,没有纯粹的善,更没有纯粹的恶。
在说酸话的同时也打心眼里希望知青中有人能走出去,没准以后是条退路。
唯有朱小兰不大对劲。
这几天总是神思不属,忐忑不安。
同屋女知青问她怎么了,她埋着头不说话,隔几秒抬头看一眼,欲言又止,委屈巴巴。
江梦月白了她一眼,冷呵道:“爱说不说,不说拉倒,有些人啊,就爱装出一副苦瓜脸,问她一遍不讲,问她两遍还是不讲,其实心里一直在念叨:快问啊,快安慰我啊。呸!”
朱小兰嘴唇颤抖,小脸煞白。
不知想到什么,她忍不住斜了江梦月一眼,满目愤恨。
揪着衣角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江梦月冷不丁被瞪,怔了一秒。
随后睁圆了眼睛也反瞪回去:“看!看什么看!给我摆什么脸色?”
她已经忘了一个多月前在张慧慧的撺掇下戏耍朱小兰的事,更不知道那一晚朱小兰身上发生了什么,此时看朱小兰居然敢凶她,胸脯气得跳了好几下。
朱小兰双肩抖动,牙齿深深陷进下唇,铁锈味刺激着濒临崩溃的理智,双眼红通通的,布满血丝。
“看你怎么了?”
突然。
她推向江梦月:“江梦月,你把我害惨了。”
同屋另外三人见这情形,愣住。什么害不害的,怎么有点严重的意思啊?
不约而同心头跳了跳,连忙挡在中间。
“梦月!咱们都是无产阶级兄弟姐妹,是一个战壕的同志,你别总是发大小姐脾气。”
“小兰你别搭理她,她就是嘴巴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