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悠悠的问:“那你觉得,我为何会在这里。”
“腿长在您身上,倒来问我?”陆在望说完,又小声嘀咕:“还能为何,趁人之危呗。”
赵珩原本站在她床前两步,闻言身形一动,陆在望揪着被子往上一提,两肩一缩,又把自己裹成个鹌鹑,只露出一双滴遛直转的眼睛。
赵珩见她这反应,反倒笑了:“你睡觉不老实,又喊又叫,我不过是来看看,你便将我按在榻上,我不得已留下,还不曾找你要个说法,你是要反咬一口?”
听听这语气,陆在望险些以为自己是轻薄了良家女,她忍不住道:“殿下,您说话是不是得稍微靠近一点事实?我能把您按住?”
她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他高挺的身形,都不知道赵珩怎么能理直气壮说出这话。
赵珩却道:“这便是事实。”
陆在望登时气闷不已。
“只是。”他在她身边坐下,撩起她耳边垂下的一缕散发,低笑道:“我也没有反抗就是了。”
那求求您还是反抗吧。
烛火幽微,两个人安安静静坐着,陆在望始终垂着眼睛,赵珩便也一道沉默,目光却专注。
陆在望盯着眼前人暗色的衣角,忽然想起她一脚踏进死地时,听见的叫喊声。
及至耳边的低语。
数月来不经意的寥寥几句来信。
他像是润物无声的细雨,始终丝缕不绝,渐成江川,却不显山露水,陆在望只有偶然心里一热时,才能觉出其下汹涌。
可今儿一热,明儿一热,日积月累,就成了难以言说的念想,陆在望原本假装不在意,可等这念想忽然出现,几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高山平地而起,江河破土而出。
谁还能对这些视而不见?
陆在望生生看着自己被掀翻了一跟头。
陆小侯爷前十六年大街小巷乱窜的有多嚣张,眼下就有多狼狈。
春风十里的烟花巷算什么,流连其中的,当真是没见过真正魅惑人心的妖精。
她还对这妖精有些近乡情怯呢。
赵珩全然不知片刻功夫,她脑子里想法如此繁杂,见她一味低头,只当是累了,便道:“困就歇了吧。”
陆在望却摇摇头,抬起眼睛,认真对他道:“殿下又救了我一回,这恩情我记着的,以后必定结草衔环……”
他失笑,打断道:“结草衔环?我要你结草衔环作什么?”
陆在望移开眼,轻咳一声:“我这不是知恩图报吗。”
他叹气,面前似是个朽木脑袋,令他颇有些无言以对,无奈道:“凡事因人而异。你当谁都值当我大费周章吗?难道我救你,就是为了让你欠我恩情,衔环以报吗?”
陆在望干巴巴道:“我并非这个意思,只是救命之恩,我总不能甩手就忘……”
“这也是我的私心。”他目光灼灼,专注而深沉看着陆在望,“这你应当明白。”
陆在望低声道:“殿下手中权柄,撼半座江山,若想,可尽拥天下至珍。而我所有,不过是仰仗家世,向来没甚大用,却得殿下珍重。我是榆木脑袋,恩情难报,连情意也是不知如何还的。”
赵珩轻笑出声,声音沉的像一声叹息,“情意是拿来还的吗?还真是……少不更事。”
陆在望面红过耳,又有些发愁,她苦思冥想,结果好像说什么他都不甚满意。索性两手一摊:“我就说我是榆木脑袋,您瞧,不论说什么,您都不爱听。”
“夜半无人,你本也不该说这些。”
驿站简陋,点的蜡烛只剩几根还微弱的燃着,昏黄烛光,只能隐隐绰绰瞧见对方面容,本就暧昧,这人说话还总带点意味不明的意思。
陆在望本着虚心求教之意:“那该说什么?”
叫他说他反倒装起正经,一言不发,过了许久,陆在望等的犯起困来,眼皮不住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