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地处湿热,草木茂密,终年多雨,蛇虫鼠蚁无孔不入,扰的人日夜不宁,京城仍是隆冬,这里却俨然酷夏。
南元军又十分狡诈,动不动就往林子钻,歪门邪道信手拈来,东戳戳西碰碰,跟南境的虫子一样惹人厌烦。
“将军。”主帐营前的齐刷刷两排守军,见孟昌骂骂咧咧的走进,纷纷挺直腰背。
“他娘的。”孟昌一边戳着耳朵,一边挠着胳膊,“哪他娘的这么多虫子!”孟昌是北方人,南军中不乏和他一样的将士,一入南境就水土不服,起一身疹子,没被战场上的刀枪剑戟撂倒,先倒在气候上。
可成王坐镇,他都没说话,旁人自不敢抱怨。
就孟将军话多,走哪骂哪。
“殿下在休息。”有人提醒了一句,孟昌敲他脑门,“什么殿下,军营里只有主将,叫将军。打量南元人不知道咱来了?”
“是。”
里面传来几声咳嗽,孟昌敛神整甲,撩了帐帘进去,人未到声先至,“将军!京中来信。”
行军从简,主帐内也十分简略,案桌,沙台,后置一面屏风,里面摆着窄榻。赵珩便站在案桌前,面色泛着潮红,神色不耐。
他其实也很难忍受南边要命的气候。来一回病一回,从无例外。
赵珩抬眸看了一眼,淡声说道:“拿来。”
素来京中来信都是薄薄的一封,这回不同,孟昌从怀里掏出个鼓鼓囊囊的厚封出来,不知道还以为里头装了本书。赵珩略一皱眉,军中事务繁杂,他哪来的功夫读这长篇大论。
郑势这闷葫芦连规矩都忘了。
他懒得看,索性扔给孟昌,“捡要紧的告诉我。”
孟昌道是,利落的撕开信,先读了上面一封短笺,“陛下撸了刘兴堂的职,押回京候审。陆侯挂帅,北上御敌,”
赵珩嗯了声,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两大营谁顶着?”
孟昌:“防卫司提督康延,和忠勇将军夏之选。”
赵珩道:“凑合。”
夏之选是原先孙老将军的副将,康延戍卫京城多年,能耐品行都算佳。
“元宵前没查出爆炸案元凶,又出了刘兴堂这档子事,陛下如今瞧太子很不顺眼,令其在东宫思过。”
赵珩点点头,并无太大反应,又看着那厚厚一摞,“没了?”
“有有。”孟昌继续往下翻,一字一句的念,“我爹又去北境了。”
翻一张。
“他想叫我和他一起去。”
再翻。
“但我说我不想去。”
再翻。
“他好像挺生气的但是……”
再翻。
“拿来。”他敲了敲桌子。
孟昌憋不住大笑几声,还想抓紧机会瞅几眼,赵珩眉间一蹙,他忙不迭的捧着信送过去,“您亲自看。”
“……但是没打我,晋梁数十年来未曾开战,不知此战如何,我不想打仗,但我也不想我爹打仗,便有些犹豫。另,防卫司都尉谢存殿下认识否,他来找过我问起爆炸案的事情,我尚无准确消息,就没和他详说,倘若确是北梁人所为,可否请他协助?他应该比我清楚怎么处理。对了,我娘还看上他做女婿,殿下要是认识这人,就跟我说说他品行如何。再另,南边的仗要打多久?殿下何时回京?”
赵珩颇为无奈的,逐页翻完洋洋洒洒一摞纸,那丑字总算有了尽头。
也不肯好好练个字。
孟昌还在旁探头探脑,他眼风斜扫,对方立刻老实垂首,赵珩沉声问道:“陆侯北上,把世子也带上了?”
孟昌道:“郑势并未来信提及,应当没有。”
“好。”
他按下信,随手塞进案桌上高摞的军报里,目光又移向沙台的位置,“南元可有动向?”
“还在新远。这两日应当会往奉思去,看这情形,是想将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