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接过锦盒,打开后递至玉川眼前,里面摆着四块润白的玉石盒子,使臣便道:“这是我朝特有的青山玉,制成玉盒,也可供公主赏玩。“
她略看了一眼便笑道:“有心了,请使臣替本宫谢过殿下。”
使臣见她这般说,便得寸进尺,“倘若此物合了公主的意,公主能回之以礼,容臣带还朝,殿下定然欣喜。”又道:“不拘轻重,只消是公主御赐之物,便是好的。”
这话一说,席间便稍显安静,陛下面色如常,看不出喜恶,太子隔岸观火,玉川下意识的去看赵珩,只见他眼神有些发冷,心里也不大高兴。
还礼倒是小事,只是看对方是谁,
若不给,显得失了气度。若给,难免惹人非议。
南元使臣故意在席间奉礼,既试探圣意,又让人难下台。
陆在望手中捏着酒杯,正不动声色的看席间众人的反应,正在这时,身侧的人冷不丁拿胳膊肘拐了她一下,陆在望一抖,酒杯脱手,恰好碰上瓷盘,便是清脆一声响。
在一时寂静的席间,分外响亮。
她难以置信的去看陆进明,此罪魁祸首面无表情的端坐席上,待众人目光纷纷聚集在陆在望身上,他才慢吞吞的跟着偏头看来。
陆在望对上他的眼神。
陆进明装作没有看见,而陛下已然颇有兴致的开口问道:“世子可有话说?”
陆在望有苦难言,可已然被架至台前,她也没辙。脑子飞快的转起来,稳住心神,站起来对陛下说道:“臣没有话,只是心中有所想,不敢妄言。”
陛下便道:“你但说无妨。今日宫宴,闲聊罢了,本无规矩限制。”
陆在望便拱手道:“是。臣只是觉得,这使臣拿了个我朝京城坊市随处可见的药膏,就想换公主殿下御物,是个做买卖不会吃亏的人。”
“你!”使臣闻言立刻对她皱眉沉声道:“此药价值千金,向来只有宫中贵人可用,岂是你说的市井之物?”
陆在望耸耸肩:“那是你国。这什么散在我们这着实不稀奇。九元桥夜市至少有三处脂粉铺子有卖,一两银子一小盒,最贵的五两。就是打南元来的方子。是这么叫卖的。“她正正神色,学的市井小贩的口气说道:“南元奇药,神女玉颜散。一盒容光焕发,两盒重回十八,三盒永葆芳华。”
陆在望吊儿郎当的看着使臣,“是不是一个名儿?“
玉川忍不住笑起来,使臣厌恶的看着陆在望,“晋都谁人不知永宁世子乃是一介纨绔,文武不成,却不曾想还如此不知礼数。我呈给庆徽公主的礼物,岂容你胡乱编排!”
陆在望满不在乎说道:“我怎么啦,我纵是纨绔,你还能不让我说实话?使臣远道而来,自然不像我天天在京中晃荡,不知我朝百姓风貌也寻常。至于礼物,不如赶明儿我叫人带使臣四处逛逛,你便将所见所闻回去告知你家二皇子,这不比金银玉器更别致珍贵吗?”
她满口胡说八道,总之将话扯得越远越好,陛下要的便是这效果,反正她纨绔之名在外,说出什么疯疯癫癫的胡话也不叫人奇怪。
陆进明适时对她喝道:“胡说什么!这是宫宴,岂是你胡言乱语的地方?”
陆在望赶忙起来冲陛下行礼,语气惶恐:“陛下,是臣胡说,冒犯了南元使臣,臣有错,臣愿领罚。”
陛下笑道:“是朕叫你说的,岂非是朕叫你冒犯使臣的?”
南元使臣见他看过来,便忙道:“臣下并无这个意思。”
陛下道:“世子年少,依朕看他并无恶意,是年轻说话缺些圆滑,若有言语不当,使臣多担待些。不如罚他三杯酒,以表歉意。”
陆在望闻言,立刻端起酒杯,“臣以为然。”又转向南元使臣,“我自罚三杯,使臣随意。”
她也没管对方同没同意,自顾自的喝了三杯,又笑嘻嘻道:“使臣没生我的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