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小侯爷一身粗布衣烧灶台烧的热火朝天,在门口愣了半晌。
陆在望听完缘故,勺子一扔,回院子揣起包袱就走,紧赶慢赶,回府也已到了用晚饭的时辰。
一进屋,满屋的人齐喝喝的转眸看她,陆在望一愣,她来的急,那一身粗衣和一身油腻子味还未卸下,又接连赶路,活似外边逃荒回来的。沈氏齐眉勒着云纹抹额,看见她又是眼圈一红,就要起身。
床边侍奉的一位宫装丽人赶忙起身连连安慰,又回身柔声对她道:“还不快来?”
陆在望见屋里尚有东宫随侍的老嬷嬷,便先行了一礼,“侧妃娘娘大姐姐。”
陆元安没耐住一笑,眉目柔柔的,一派端丽。一旁的老嬷嬷听了这称呼也不免抽了抽嘴角,陆老夫人道:“快给你娘看看,打哪弄得这一身灰,跟猴儿似的。”
因屋中多女眷,陆进明未在此处,她便松泛了些,凑到床前:“娘生了什么病?”
沈氏道:“不过是风寒。”
陆老夫人道:“这几日虽还有些热气,可毕竟入了秋,不好再贪凉。侧妃娘娘也不必心忧,如今你弟弟回来,你母亲也就宽了心,不出几日便也好了。”
陆元安笑道:“合该我们三个都是陪衬的,唯四弟弟才真叫娘亲挂念。”她说着又回身对嬷嬷道:“你们出去候着,好叫我们一家说些体己话。”
那嬷嬷面露难色:“娘娘,时辰不早了,再不回府怕殿下回来找不见娘娘……”
陆元安便冷了脸:“如今我回家说两句话也不成了,殿下要打要罚我尽担着,左右不会拖累你们。”
老嬷嬷一见她动了气,便忙不迭的告罪躬身退去。
等屋中只留下她们几个,陆在望见她神色郁郁,便问:“大姐姐近来不好吗?”
陆元安笑:“什么好不好的。倒是你。”元安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不过两月不见,怎么形容这样憔悴?”
沈氏也道:“人也瘦了。”
陆在望直叹气:“啃了大半月的菜叶子,能不黄吗?”她又看向沈氏此刻红润的面色,狐疑道:“娘,您别是装病呢吧?”
她一进来时,沈氏哭哭啼啼面色凄惶,倒有几分病色,此刻抹了眼泪坐直起来,目光炯炯。哪有林友贵说的那烧糊涂的样子。
沈氏得意笑笑,只见一直躲在角落的陆元嘉凑过来小声道:“娘前日是染了风寒,左右不过小病。可是娘掐指一算,你的月信将至,索性装的严重些,好叫父亲接你回来。”
陆在望一听恍然,心下一惊,她倒把这事给忘了!
陆元安见她垂着脸坐着,一副乖觉的模样,忍不住道:“我来时也听母亲和祖母说了你这些日子的行径,我倒不知你怎得养的这样性子,无法无天。纵然明面上你是永宁侯府世子,可毕竟……成日里走街串巷,惹是生非。你倒是和我说说,你一个姑娘家,整日流连秦楼楚馆作什么?你能得着什么趣儿?”
陆在望两眼望地:“见见世面罢了。”
沈氏叹道:“我是没本事,约束不了她。纵是不许她出门,可她总能溜出去,多少次爬墙钻洞,假充府里的下人,连后厨拉出去的脏水桶她也能做手脚,我总也不能将她的青山院层层围起来,传出去像什么话。”
陆老夫人、沈氏和陆元安三个一齐头疼的看她,陆在望坐立难安,求饶道:“母亲,大姐姐,祖母,你们瞧,我都被爹送去书院折磨这许久,好容易回来一趟,就让我松快松快。”
沈氏忍不住垂泪:“这一月我总是想着,书院里都是男子,你吃了亏又如何是好,可碍着成王殿下下令,你父亲又狠了心……”
陆在望正待安慰她,却听陆老夫人沉声道:“当初为了袭爵,把你当作男孩养,祖母心里总是悬心。你去书院这一月我是日夜难安,总想着当初这一步错,害了你一生。女孩儿家总归还是得嫁人,你这般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