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皇帝的神色,我想知道,皇帝到底是不是如我爹我娘跟我说的,那般薄情。
他的眼光暗了暗,许久没有说话。
我就这样陪着他沉默下去。
良久,他才无力道:贵妃临终前可是恨透了朕。
我道:不曾,贵妃临终前并没有提到皇上。
我知道我这句话对皇帝杀伤力有多大,我本可以巧言令色一番成全他心里的郎情妾意。
但是我不想,我想替那个单纯痴情的女子硬气一把。
皇帝不说话,我只低着头转着手上的镯子。
仿佛听见了他低声啜泣的声音我才抬头,他果然哭了。
被他握在手里的狼毫笔犹豫不决的在纸上停留着。
顺着笔尖留下的墨汁氤氲了他刚留下的字迹。
……深悼吾爱萦然……
贵妃出自世族李氏,闺名便是萦然。
悯毓贵妃,李萦然。
皇帝还在伤心的哭着,他以手扶额,怕人听见只能小声啜泣。
不知过了多久,他哭的累了情绪才平静下来,我无声的将干净的丝帕放到眼前,给他面前的杯子添上水。
我一直安静的待在一旁,不说,不问。
他突然开口缓声道:她生产那日,朕不是故意不去看她。
朕当时乔装去了宫外查案,不知被哪一伙贼人得了消息,派了几十个刺客来围攻朕。当时凶险至极,幸得内宫统领带兵赶到。朕受了重伤,回到宫里时已是昏迷不醒。
朕知道她难产,但是事关重大,朕不能叫她知道,
朕不是故意要冷落她,这几年朝中党争激烈,早前新党旧党之间的确安生了两年,可是这两年又愈演愈烈起来。
朝中替朕办事的一直都是新党,贵妃是旧党之女。她在朕身边新党早有不满,朕真是怕呀,怕她被朋党之争所害。
朕是不敢见她呀!
皇帝说的都是肺腑之言,新党当年为了拥立皇帝,与旧党斗的是你死我活,那叫一个惨烈。
如今万事太平下来,皇帝便要宠爱旧党之女,立贵妃,生皇子。
万一旧党借着贵妃东山再起,到时旧党顺风顺水,焉能不会清算新党?
新党深知这一点,所以当初极力反对贵妃入宫。
我作为新党代表的皇后如今无宠无子,贵妃虽是旧党却有宠有子,如此,叫朝中的新党焉能罢休?
所以,自贵妃生子以来,朝中的新党愈加严重的弹劾旧党,要求皇帝清算贵妃的母家。
皇帝无法,只有冷落贵妃才能让新党放松对贵妃母家的步步紧逼。
事到如今,我不得不承认,这个宫里最明智的不是我,不是皇帝,而是太后。
她一早便看透了这个结局,所以当时极力反对贵妃入宫。
她一早便明白朝廷党争不是儿戏,所以哪怕和皇帝撕破脸也要扶我上位。
她坚决不让贵妃入宫,不仅为着朝堂的稳定,更为着皇帝和贵妃不落一个今日这般悲凉的结局啊。
我大恸,为了贵妃,也为了我们当初的无知和愚蠢。
皇帝悲哀之余终究还是缓了缓,问及我贵妃的临终遗言。
我告诉他,贵妃的遗言有两件事。
她知晓皇上清算旧党已成定局,只盼着皇上能对她的母家从轻发落,尤其是她娘家的幼弟,年龄尚小,少不更事。
盼着皇上看在她的面子上不要伤及无辜。
再一个便是四皇子了,她将四皇子托付给了臣妾,要臣妾对四皇子好好教养。
皇帝点了点头道:如今她已身死,想必新党不会那般紧逼了。她的母家朕会好好善待的,只是四皇子……
他想了想道:的确没有人比你更合适了,你是新党满意的皇后,朕盼着你能庇佑他。
我看着皇帝道臣妾必不负圣望。
皇帝后来与我说了许多,说他在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