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剑没入胸膛,血花四溅,污了剑身剔透的蓝色,落在握剑的白皙手掌之上,染红洁白的衣袖。
顾玥在阿隐那双澄澈的眼中看到了痛苦、解脱、不忍、怀念以及那双眸赤红的自己。
那把刺穿阿隐胸膛的长剑正被她紧紧攥着,她悬于碧波荡漾之上,苍翠的山林环绕,明就一片生机,偏生她身处其中感到的只有无尽的寒意。
她杀了阿隐……
顾玥清晰地认识到这件事是她做的……
睡梦中,她不再安稳,攥着被褥的手松松紧紧,终是猛的睁眼,心悸的影响下她只能不断喘息来缓解那不断涌上心头的罪恶。
她是惊回成独语的发起者,她让所有人都入梦魇,不代表她自己不会受到影响。
一场梦境,她疲惫地无法起身,抬起白嫩的手掌,依旧干净,却怎么看她都觉得染了血,鲜红的血滴顺着指尖落在床单之上。
脏了……
明就是什么都没有,可她还是能够看到鲜红晕开,彻彻底底的脏了。
那是阿隐的血,是她亲手杀了阿隐留下的罪证。
现实和梦境,真实和虚幻……
交织纠缠……
顾玥颤栗着,颤抖着,再也分不清她认识的是满心满眼只有阿姊的阿隐,还是心怀悲悯当普度众生离苦得乐的请荆大师。
她分不清她的这双手到底是不是不再干净了。
这是惊回成独语的真正威力,即便作为惊回成独语的发起者,也是避无可避,只能深陷其中……摆不脱……
顾玥也不知道年幼时的自己为何会创出这种毫无作用,伤人伤己的阵法,也不知道为何在不久前还要在镌刻一个出来。
屋外是木鱼敲击之声,一下接一下,不急不躁。
又有一些喧闹,熙熙囔囔、人来人往、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皆有之。
她能听到相对熟悉的魏家姐姐在说话,似是在招呼叔伯之类的亲戚做着什么事。
也能听到有人在致歉,满怀愧疚地说着什么。
轻羽轻蹭着她的笔尖,飞廉不知何时在她的床头显了身影,像是觉察到她不同以往的情绪,希望借此来安抚她。
顾玥迷茫了片刻,像是理清了思路,“你的主人呢?”说话间带着不易察觉的轻颤。
她像是要抚摸飞廉,又看到了手上不存在的血气,慌忙地又收了回来。
异兽的声音如玉珠轻触,清脆悦耳,可顾玥她听不懂,只能问着:“他若没事,你就点点头。”
他们没有结下契约,顾玥是无法同飞廉互知心意的,她只能耐着性子,一句又一句地问着:
“魏姐姐还好吗?”
“请荆大师没受伤吧?”
“魔修跑了对吗?”
顾玥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烦,她问着,借以此来平复梦魇留下的罪恶感。
“我的镜子呢?有没有帮我带回来?”
飞廉又叫唤了两声,叼起枕边的绿色荷包,顾玥先是眼前一亮,又缩回手不去接,就任由飞廉将那荷包放在她胸前的被褥上。
荷包压在被褥上,有些沉,顾玥不用去查看,清楚那是碧波镜装在其中的重量。
也不知是谁替她捡了回来,放在她的身边。
“谢谢……”
顾玥不需要飞廉的陪伴,又自己躺了良久,望着帐顶,不断地告诫自己:
“我没杀人……”
“杀人的不是我……”
“一切都是假的……”
直到房门被推开,魏青音将木盆放在房中唯一的一张桌上:“顾姑娘,谢谢你唤醒了我们村子里的人,苍公子说你醒了,来洗洗脸,可以吃饭了。”
“地阵只是暂时被我的天阵压制了,还需彻底破了地阵,你的乡亲们才算真正摆脱控制。”
顾玥没有告诉魏青音自己正面临的情况,也没有去洗脸,就这么将双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