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工作组的人没有再说话,就把所有批判稿子,顺手分给了李四和家梁,让各自抄在大张粉帘纸上。
家梁本来已经拒绝了李四,谁知原来早就被李四推荐给工作组。何况当年队长被免掉的时候,在这里还当了几个月老师,写的字好多人都见过。工作组派人传话,要家梁来抄写大字报,那是组织的命令,得无条件的执行组织命令,完成交代的任务。
家梁拿到了稿子一看,是批判李二父子两个的文章。第一篇批判稿的题目是,地主分子李二,罪大恶极,十恶不赦。
后面写着的内容是:李二生来就是个坏蛋,少年期间不学无术,只学了个石匠的手艺。成年以后,好吃懒做,很少到地里去种田,整天蹲在山沟里打磨子,自己的土地全靠长工耕种。一年下来收了粮食,收成再好,自己还舍不得吃,整天除了馓饭就是搅团,时常炒点原粮,煮点洋芋当干粮吃,也舍不得给长工吃好点。
老婆子见长工辛苦,偷着给长工吃锅盔,他知道了,不但训斥还抽了婆娘一顿鞭子。自己宁愿穿着个破皮袄,盖着个破毡,也舍不得花钱去添置点穿的戴的,铺的盖的。宁愿一辈子住在破窑洞里,也不愿意花钱盖个房子。
李二满脑子都是腐朽没落的剥削阶级思想,总在向往资产阶级生活方式,剥削长工,榨取血汗。罪大恶极,十恶不赦,我们要把你批倒批臭,永世不得翻身。
家梁看了这篇稿子,觉得真是豪言壮语,心里在想,这种文章,那只有李四才能写得出来。其他人既没有这样的文脉,也没有这样的大义。
李四要抄的内容,就是关于破四旧的几篇稿子,题目基本类同,都是横扫一切牛鬼神蛇。大致内容主要说,要破除一切旧思想、旧文化、旧风俗、旧习惯。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破除各种迷信活动。
其中主要涉及的实质内容,就是歇马店的那座白马庙和白马爷神仙。说这是典型的四旧,也是滋生牛鬼蛇神的根源和土壤,是祸害当地群众的毒药。应该砸烂,破除,横扫干净。
家梁本来想用真草各写一篇,但当下还拿捏不准。就问李四:“写成个啥字体,多大的字合适?”李四指点着说:“既然叫大字报,那字就得写大点才合适,多贴上几张,看起来也显眼。至于字体我看就写成行书或者行楷书,楷书写起来太慢。”
家梁心想,要是字写得太大,那得费好多纸张,真是个浪费,多可惜的。就等着看李四先开始,到底写多大的字,是个啥字体。李四开始起笔,就是鸡蛋大的行楷,家梁也就模仿着李四的样子写开了。
现场观看的领导和几个老师,对内容没有仔细地去琢磨,单就这李四驾驭毛笔的熟练程度,比那些耍把式的还好看,那龙飞凤舞的毛笔字,笔力劲挺,线条提按使转,粗细结合,结构天成,动静交融。把在场的人都看入迷了。
再看家梁写的毛笔字,清晰秀丽,章法有序,分间布白,稀疏宜均,上下得所,自然平稳,驾驭毛笔的把式不亚于李四。
没有过多长时间,两人就写了好几张大字报。几个老师早就用豆面和了点浆子,立即贴在墙上了。在场的人们都围在一起观看,好多学生凑到跟前打和声。对写字有点兴趣的人,心里都暗自在想,人家老一辈的读书人,这毛笔字写得就是有点功夫。
这写大字报的任务完成了,就要准备开批判会。李二两口子,李树生,刘三鬼等,自然是会上批判的主要对象。这日下午,要召开会议,领导早上就派小分队的队长单平峰,带上几个人,要把戴帽子的人提前抓到开会现场,等候批斗。
到了干粮会,这单平峰就带着几个人,来抓李二父子俩。树生在生产队劳动,顺便绑起来就带走了。那李二一大早就出来门,跑到老远的沟里去打磨子了。这帮人就追到沟里去抓,找了好一阵,才找到李二,要把李二捆绑到会场等待下午批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