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李四起身离开吴家,就直接奔铁路沿线而去,看能不能捡点什么东西。一边走着,一边踅摸(搜寻)着,脑子里还在想着这块石板的事。转悠了一阵,什么都没有捡到。天色慢慢黑了下来,不得不回自己的窑窝子去睡觉了。
躺在炕上思来想去,自己念了近半辈子书,眼下人家叫辨认一下石碑上的文字,好多字自己还没有见过,根本认不得,真是有点伤脸。当年为了求个功名,把婆娘娃娃都卖掉了,结果求功名不成,反而弄得现在是穷困潦倒,除了在人家修铁路废弃的一个忙上炕(进门就是炕)土窑窝子安身外,值钱的东西一无所有。李四想到这些,当年的情景映在眼前,不由得伤心起来。后悔地自言自语道:“往事不堪回首,这就是命运啊,这道沟的第三个孽障(可怜)人就是我李四了。”
再说这胡浪的婆娘,到了晚上兴致极高,男人干了一整天的体力活,虽然有点疲乏,但应承的事还不能食言。这次又让婆娘受活了,嘴里娇声嫩气地声唤着,以后我每天都要。胡浪问:“你怎么了,这么大的劲,我可不是公鸡,说踏蛋就能踏。”完事后,婆娘轻轻在男人脸上拍了两巴掌,嘴里嘟嚷着说:“你平日里都在哄我,三锤两棒子就完事,今天这两挂,我才感觉到了什么是受活。”胡浪调侃着说:“我平常做哈的事,都是割的脬子献神呢,人疼死了,神还不喜欢的事。”
胡浪随后给婆娘交代说:“明天李四要来咱们家,看一下石板上到底写的是个啥,是不是稀罕的东西。你可要把茶饭做好,招呼停当,省得叫人家笑话。李四可是个贵客,不一般人,人家是有学问的秀才。只是现在老了,显得可怜,年轻的时候,也是个非常攒劲的人,听说当年见过的婆娘也不少。”
胡浪的婆娘听了,就瞪着眼睛说:“你也想多见几个婆娘吗,小心叫人家把你的腿打断。你只要把我弄受活了,你愿意见那个婆娘你就去见,看你的本事了。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真是个饿眼货。”胡浪无奈地说:“你又听岔了,我说人家攒劲,是指人家是这道沟的能人,不是说想见别人的婆娘。像你今天这么个整法,碗里的都把我胀死了,还敢再去看锅里的。”两口子在炕上弹了一会牙叉骨,时间不早了,就各自睡了。
时辰已到子夜,李四在杂乱的思绪中,好不容易迷糊着了。人常说,汉汉做梦是心上事,回回做梦是经上的。李四不知何时进入梦幻之乡,眼前清晰地看到,好多陌生人围着这块石板在看,只听见大家都喊叫着说:“这石板上写的东西,的确是阎王爷的生死簿。”前拥后挤,都想知道自己的阳寿,争抢着要看个究竟,可惜这帮人都识不得字。
大家见李四来了,都知道这可是个老秀才,这地方最有学问的人。赶紧让开一条路,跪在两边祈求着说,赶紧先把自己的名字找到,看一下阳寿。李四虽没有见过皇亲国戚,八抬大轿的场面,但听说过马长官当年检阅部队的情景,也见过当年鲁大昌在内官街上的那个威风劲儿。人们这么抬称,李四顿时就飘飘然,心里那个滋润劲,八辈子也属难得,真像是吃了大烟的感觉。
一时间,李四被人们簇拥着到了石板前,抬眼一看,石碑后面有一个四五尺高的平台,上面坐着一男一女。男的是双腿盘坐,一副长髯挂胸,面色苍白,横眉立目,眼睛只盯着自己,好像是那朝那代的皇帝模样,又好像是古书上画的钟馗,还是当年庙里白马爷神像。李四疑惑辨认不清,只怕这就是阎王爷。女的是亭亭玉立,面目清秀,表情和善,头上一副银簪子,闪闪发光,恰似画中的天仙。
李四一见这场面,心中发颤,两手抖个不停,眼睛不敢多看,赶紧低下头来。但还是想知道,这生死簿到底是个啥样子,便偷着向台前的石碑上瞥了一眼,看见上面写着甲子乙丑,赵钱孙李,丙寅丁卯,周吴郑王。一看到这个李字,李四心里咯噔一下,还没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