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延最近一直在默写关于‘一条鞭法’所有的细节。
从量田、查户、设审查吏治, 到清除冗官,再深入到商税制定,朝廷拨款……
再把自己曾经写的游记全部翻了出来, 回忆对照了一下本朝的风土人情, 官府情况, 又觉得这东西太早了,于是去户部、吏部、礼部查阅了大量的书籍。
这几个地方都走了一遍之后, 翰林院也没放过。
在得到了本朝的一些详细信息后,他尝试着对照本土讯息,小改了一下一条鞭法, 让它更符合本朝的生态。
但改了一遍后, 又不满意,只能再改了一遍又一遍。
也就是这已经到了年休,不然,陈延可能都抽不出这么多时间来。
他这动静说大不大, 说小不小,又是在姜府,卫夫人看在眼里,有些疑问:“户部什么时候这么忙碌了?已至年休还这么多事,我看清远的精神还不如茵儿。”
一健壮男儿都要比不过孕妇了。
这一切的变化都是自陈延面圣后起的,姜定修心里门清,“恐怕不是户部之事。”
“?”卫夫人揽着自己的夫君, “这是什么意思?”
“有些复杂。”
她很讶异, 如果能让夫君都说复杂,那事必然不小。
姜定修也有些恼, “不是一言半语能说得清的, 我已和他讲过, 不要蹚这滩浑水。”
有些事,不是这么简单,可以轻易触碰、改变的。
看来是更深层次的官场上的事,卫夫人对这样的事不会问到底,只拉住姜定修的手,“来日找机会同他说说。”
姜定修点点头,他的确准备找个合适的时间,推心置腹和陈延谈一谈,领他走进更深的门。
与此同时,陈延抱着自己的改革变法,也在想着,有机会要找岳父聊一聊,看看他对此有什么看法,好下笔修改。
然,两人都没能在年休这段时间,找到合适的机会。
因为刚过年关,茵茵月份跨过六个半月,肚子里的孩子一天天长,从怀揣苹果,变成了怀揣西瓜。而她先前从未有过的孕反应,在正月初一刚过,便一股脑全出来了。
头晕、呕吐、食欲不振,腿部酸痛水肿,她一下蔫了精气神,找大夫来看也无济于事,陈延立刻将别的事抛之脑后,迅速围在了姜茵茵的旁边,供她差使,为她取乐。
但父爱的加持也依旧抵挡不了孕吐,一直到一月份,陈延上值,京城雪化、嫩柳出新芽的时候,姜茵茵这才缓了过来。
也就是这段时间,陈延收到了家中来信,父母算到茵茵产期将近,心中惦念孩儿,已决定在二月坐上从江南至京城的商船,把江南的生意交给族长,搬迁至京城了。
信上详细写了远在江南的亲眷近期如何如何,陈延看着,脸上挂上了淡淡的笑。
谁不愿,亲人团聚呢。
差二树先回去,把家里的院子收拾一下,准备好爹娘的房间,陈延的全副心神就都放到了姜茵茵身上。
快二月了,她腹中孩子已足八个月,在这个时代,八个月,已算足月了,没有b超和其他检查项目,茵茵现在随时都有可能会生。
府中已经找好了医女、奶娘,古大夫也着手准备起了到时候要用到的药材,虽说一切都准备就绪,大夫也说了茵茵怀相不错,她自己身子骨也硬朗,头身也正,一切都好,可——
陈延就是担心。
他是深知‘产’这个过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那些可能出现的无数差错,都会在瞬息之间一步天堑。
这种不美好的想法和认知总让陈延很烦。心想着无论男女,孩子,只要这一个。
然后又火急火燎围着茵茵转来转去了。
姜定修看他这样子,也歇了去找他来谈一谈的想法,这个时候,还是算了吧。
但他没想到,陛下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