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翰林院中不起眼的检讨到圣上面前的红人, 需要多长时间?
对陈延来说,只需一旬的时间。
他自认初次面圣头脑发懵,太过随性, 说话没有计划,表现不如预期,但天子似乎十分满意, 不仅在次日于翰林院赏了陈延一柄名贵的山水折扇,还在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里, 连点了陈延许多次。
弄得陈延在家里的表现复盘直接作废。他觉得不好,天子觉得挺好的。
看来, 上位者的心思并不好揣摩……
为了避免重新规划后让自己失去那种被‘欣赏’的特质,陈延停下了制定新计划的脚步, 转而给自己画了一个较大的‘框’。
他只尽最大努力把自己的所作所为限在规则的框内, 其他不再强烈要求自己。而省下来的多余的时间, 他则用来做农桑规划了。
如今已是夏季,任何政策的推行都是需要时间的, 近来天子时常让他伴驾,也会提到农桑之事,只要作出能解决此事的策论,待众人评议, 此策上马,满打满算,明年春种也许就能用上了。
每每想到这里,陈延就觉得动力满满。
毛笔于纸面上轻扫, 陈延凝神, 这篇农桑策论, 他分了三个方面来讲, 目前还都是浅浅的分区,待写好之后润色,再找叶公或是叶伯父一观,最后呈给天子。
一是如何最大限度利用江南沃土。
如今农田松散,不若花钱垦田,然后把好的水田连在一起,丈量土地,由官府的农事司统一管理,固定请人上工,收到粮食直接充入国库中。
这样的大规模种植,不仅可以提高产量,也能提供一定的种植‘工位’,钱财流动,对于种植当地的市场、民众安定都是有好处的。
二是如何在不太富庶的地方鼓励种植。
陈延思忖此题的时候,想到的便是前世大诗人王安石曾经推行过的‘青苗法’,即官府做‘庄’,向民借贷。
借钱风险大,陈延肯定是不主张借钱的,毕竟天高皇帝远,中间经手的人太多,无好吏好年景,就容易变成恶法伤民。
他想主张的,是‘借种’,借肥,借工具与耕牛。
高产、易发芽的良种,官府里沤好的废料,铁质农具和老黄牛,拥有这些,只要不遇到极端天气,何愁种不好粮?
且,借粮种不容易借出离谱和贪污,反正登记的农田就那些,借出去的粮种肯定是有定数的。
悬笔,又有了新的问题,良种从何而培育、新肥的方法需有人找出来、打农具倒好说,大名物产丰富,有矿,耕牛……得找个养牛的老手把他的经验学过来!
于是,策论又衍出策论,夹了一大堆,陈延写完之后一读,觉得冗长又复杂,自己都看不下去。
陈延:不行,得削一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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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陈延精简策论、且被天子传召的过程中,他遇到了一个令他十分意想不到的人。
那日在养心殿中,陈延刚读完一本史,外间的掌事大太监便匆匆入内传报。
瞅见掌事太监,陈延就晓得外面这人至少宠臣起步。
果不其然,天子一听其名,立刻抬手,把人叫了进来。
而后,姜侍郎入内,陈延看见他之后神色微顿。
虽时光已辗转十数年,但岁月对于姜大人实在钟情,陈延当初毕竟不是真正的小孩,是以,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姜侍郎,就是当初在江南帮过他一把的紫衫姜提学。
“哟,姜爱卿,看来陈延已经认出你来了。”天子笑吟吟的。
姜侍郎行礼后优雅起身应道:“陛下应当能看出来的,臣的变化并不大。”
听这对话,天子似乎已经知道他与姜提学的交集?这肯定是姜大人说的……
惭愧,他曾蒙君子之恩,竟然让恩人先认出了自己!
姜定修出现后,陈延在养心殿的辈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