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隐约觉得台上之人的态度不是很好,但此刻方德名也想不了这么细,他呵斥陈延:“陈延一派胡言,我办私塾这么些年,出过的童生不知凡几,何以嫉妒当初还未有一个童生的吕氏私塾?”
方德名说的也在理,他讲着讲着,甚至连自己也说服了,一脸正义慨然之像:“倒是陈秀才,不可因与你那义父感情好,便污蔑于我。”
他像是站在正义的制高点上被污蔑的人。
方德名说的一切也很合理,但——
陈延有人证。
“那便先传原告的人证。”
人证!?
刚刚还假模假样笑着的方德名瞬间愣住了,难不成是吴文春?他在脑内疯狂祈祷,不要是他不要是他!
然,那个瘦弱苍白的身影还是从侧边出现了,方德名的脑子有一瞬间的宕机。
真的是吴文春!
吴文春从上来开始也死死地盯着方德名,他的目光里满是仇恨。
他那么肯豁出去,那么用心,那么忠心给他们做那么危险的事情,他们只给了那一点点封口费就算了,竟然还要过河拆桥?要杀他!
那就别怪他不当人了。
“堂下何人?”
“回禀县尊大人,小人乃川安县吴家村人士,名吴文春,是德行私塾的一名学生,也是德行私塾二夫子方德安的表侄……”他介绍了自己的身份,然后开始坦白所做的事。
“那次恰逢县试前,方德名秀才让我假意在雨中接近陈延兄弟二人,伺机将一张蝇头小楷小抄放进陈延的衣帽或是考篮中。”大概是因为读过书,吴文春的口齿清晰,交代事情也交代得很清楚。
方德名的额角滑过一丝冷汗。
……
德安,你这个靠不住的废物。
但他很快想到,他们还是没证据!
“方德名,你可有话要说?”
“回禀县尊大人,他们说的东西,我全然不知。”就算有小抄,也是几年以前的事情了,当时贴在了陈延小儿的考篮上,他们赶着去县试,定然销毁了……
现在物证没了,这人证,又有何依?
“找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来,便可污蔑于我?可笑。”方德名:“我从未做过此事。”
这是准备打死不认?
陈延心头笑意起,等着吧!选来选去选了吴文春,这人的确活络,也的确会留一手。
果不其然,站在公堂上的吴文春很快便开始发力,“方秀才,我说的话你可以不认,但是我有证据!”
说罢,吴文春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了一个布包,小心翼翼打开了布包,取出了其中四方的、写满了字的纸。
污蔑人舞弊,是一件大事,当初做小抄方德名不敢假手于人,便和方德安一人做了一张。
吴文春拿到这东西之后也没想太多,就是想多讹几次钱,便留下了两人的原稿,自己誊抄了一份拿出去用。
所以当初在考院前被雨水淋湿的,是吴文春自己的手稿!
“县尊大人,这便是当年方秀才交给我的小抄,上面的字迹便是他和德行私塾二夫子方德安的。”
物证呈上,许县令瞥了他一眼,“你可有话说?”该死,胆大包天。
方德名的脸已经白了。
但他仍不肯认,“这只是当初我小儿央着我做的小抄,但当初县试他没有用,一直留在书房,不慎丢失,没有想到被这个人拿走了。”
这理由想得蹩脚,但似乎又有点逻辑。
反正他就是不认。
然后陈延就看着吴文春又放了一个大招。
他认为此招是此战之中的必杀之计,只要放出来,方德名必遭彻查,何师爷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那消瘦的白脸青年呵呵笑了,“表叔说得对,我的确去过你的书房,县尊大人!我要状告方德名私偷你的手稿!”
那高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