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脱手。
到此时,林萧再也按捺不住狂跳的心脏。这废人竟一指觑破了他剑法的漏洞!
四下里传来一阵窃笑,林箫脸上已变得五彩斑斓,煞是好看。
原来不是错觉,凌霜铭这厮是真的有认真指导他练剑!
他年方及冠就步入筑基后期,剑法也修至剑形境,自诩已是外门弟子中资质上佳之人。如今却被凌霜铭这从未习过剑的人,将他精研十数年的剑路掰开揉碎地点明不足之处,日后若传了出去,如何在门派内立足?
最叫人不愿面对的是,他确实从对方寥寥数语中获益良多,如果此时潜心闭关,剑法应能再进一大截。
还想再变第三式,一枝柳条却已横在颈间,细微的水灵力正安静地蛰伏在翠绿的叶片间,只需心念催动,即可化作封喉利剑。
“三招已过,让药奴离开,有何意见?”
林箫低声下气地抱剑行个弟子礼:“……弟子不敢,多谢凌长老教诲。”
虽然再怎么不服,可眼前这被他称作废物的人,确实完全没有动用法力,只用一根柳条就叫他彻彻底底地惨败了,说直白点,就像碾压一只蝼蚁。
而围观的弟子们,眼见飞扬跋扈的师兄都被凌霜铭收拾得服服帖帖,纷纷倒吸一口冷气,再看向那颦着眉连连咳嗽的人时,眼中只剩下深深的畏惧。
没有灵力尚且如此,如果他伤势痊愈,那此时的他们,能不能全须全尾地走出丹堂,都是未知数。
“今日过后,不得欺凌同门,也不得传播任何有关人魔混血的流言,违者后果自负。”
被凌霜铭冷冷的目光扫视,弟子们个个像鹌鹑般缩起脑袋,点头如捣蒜。之后再叫他们将提前复制好的数十本《丹方纪要》分发下去,办事效率也十分可喜。
前药仙谷长老这才在一班弟子们惊恐的注目礼中,领着衣衫褴褛的小童迤迤然向谷口行去。
丹堂弟子们手忙脚乱地完成凌霜铭留下的命令,生怕一个办不妥,日后会被那可怕的剑锋削了脑袋。
无人发现,不远处的落星从中,悄然转出个清丽无双的人来。
沈初云绝美的脸上,挂着与他平日出水芙蓉般的姿态截然相反的神情,哀怨、愤恨、妒忌纷杂交错,周遭幽蓝微光照得他看起来如同九泉之下爬出的恶鬼。
就这么咬牙切齿地盯着那道渐渐远去的瘦削人影看了一会,沈初云才恶狠狠地对着空气,又或是对着虚空中的什么人质问道:“不是说你的剧本绝对没有问题吗?怎么凌霜铭这个天杀的炮灰性格变了这么多!他处处和我作对,猴年马月才能把这些人的好感都刷满?现在雒洵也被他拐走了,主线崩了怎么办!”
“凌霜铭……可真碍眼啊。”
晚风自落星丛上掠过,带起点点星光,携着幽香荡向一望无际的天边,也撩过刚走出药仙谷不远的一大一小两人的发梢。
雒洵一言不发地跟在凌霜铭身后,警惕地仰起脖子,目不转睛地凝视方才救了他一命的人。死水似的眸子里,猜疑与忌惮混杂在一起,间或还有些无法言说的炽热情感。
这个人不由分说地指责林萧所说是谣言,其实不然。
他体内的确流淌着魔族的血脉,无论是人是魔,只要窥得他的真容,都会露出鄙夷至极的表情,像是在看一堆污秽丑陋的渣滓。
自小在这种视线下长大的雒洵明白,这世上不会有人无端对他人释出善意,除非对方是想要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方才一时被凌霜铭那与旁人不同的飘逸气质迷惑了神智,现在冷静下来,雒洵才开始好奇,救下他这卑贱到尘埃中的药奴,凌霜铭能得什么好处?
而凌霜铭此刻却无暇顾及那道一直刻在他后背上,好像要随时将他的心脏剖出的视线。
丹堂前对弟子小施惩戒,到底还是动用了些许灵力。但即便是这点微弱的灵流,都有些超出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