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青哑口无言,但还是不同意:“殿下,风险太大了。”
殷予怀顿了一下:“或者,书青,你有更好的人选?”
书青又哑口无言了一次:“为什么殿下觉得她一定会留下来?”
殷予怀轻轻地用朱砂,在纸张上绘了一个字。
书青凝神一看,宣纸中央赫然写着一个“恩”。
书青蹙眉:“殿下你是觉得霜鹂会因为报恩留下来?但是出宫可是她一直想做的事情,我觉得可能——”
殷予怀清淡地看了一眼,随后轻声说道:“这便需要书首领配合配合孤了,当初她能因为报恩替人入宫,如今为何不能因为报恩留在东宫呢?按照大殷的律法,她若是不留在孤身边,可是只能成为流民的,书青,你说她听没听过这条律令呢?”
书青赫然望去,那竹卷上被圈起来的一条便是。
“霜鹂:将律法倒背如流。”
书青无语凝噎:“真的有人有这种爱好吗?”
殷予怀轻声笑了一声:“这重要吗?”
“不重要不重要。”一边有些反应不过来,一边听着殷予怀接下来的吩咐,书青走的时候,还是有些诧异地看向了那份资料。
“殿下,这份竹卷,你什么时候拿到的?”
殷予怀用手撑着头,轻轻抬眸,不经意说道:“啊,自然是她被赐给孤的第一天。”
书青:
看着书青走远,殷予怀随意地泛着手中的竹卷。待看见朱砂圈起来的“失忆”二字,轻轻地勾起了唇。
这世间,再也没有比没有过去的人,更好操纵的人了啊。
虚无,空白一片的世界,他要做的,便只是填满了。
殷予怀轻轻讽刺地笑了笑。
他向来最擅长这样虚伪的事情了。
废掉储君之位的圣旨下来的那一天,殷予怀与书青一同演了一处戏。
早就埋伏好的暗卫和“恰巧”搜查过去的金鳞侍卫,抓住了正要逃跑的霜鹂。
金鳞侍卫将霜鹂带到了殷予怀面前。
书青讶异看着,一切事情如同殷予怀那日在书房中所说一般上演。
从霜鹂的逃跑到霜鹂的留下。
直到书青问霜鹂:“为什么要留下来?”
直到霜鹂对书青说:“霜鹂霜鹂爱慕爱慕殿下。”
这份惊讶,在书青心中,不亚于之前殷予怀所言被一步一步证实的惊讶。
书青看着霜鹂面上神色不作假的模样,“无奈”地允了。
看着霜鹂一步步走远,书青没了刚刚的玩笑神色,凝了眉,此时冬日的雪已经洋洋洒洒飘了起来。
殷予怀身子寒凉,每到冬日,都是用药材温养着。可是今年,被关在这废院子之中,别说上好的药材,可能连最廉价的药材都没有了。如若殿下不能熬过这个寒冬,书青知道,这半年以来所有的部署,都会废掉。
书青凝神看着霜鹂的背影。
既然殿下选择了她,作为下属,他只能遵从。
不管她因为什么留下来,只希望她能照顾好殿下。
殷予怀选择霜鹂。
最开始是因为厌恶。
无论是太后赐下的人,还是与宋映葭有关的人,亦或者是通房这个身份,都是他平生最厌恶的。
第一次见她时,他有些惊讶。
似乎,比他想的还要好哄骗些。
甚至不用他说什么,便会主动地去做很多事情。
为了给他求来几碗廉价的风寒药,在大雪之中同那两个守门的侍卫“讨价还价”,最后赔进去数百两银子,才草草换回来些。
或许说“讨价还价”都有些抬举她了,从头到尾,都被那两个守门的侍卫压着气势。最后居然用了所有的银子外加一个玉坠,才换回来那些东西。
那时他清醒着,即便是意识有些模糊不清,还是能听到那两个守卫在不住地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