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之前过得更苦,要是饿了没得吃,就去那边跟摊主讨个包子吃。
摊主不知道他是谁,但也会施舍给他吃。不仅是他,就是别的小乞丐他也给。
但是好人不长命,给这个包子,给那个包子,给的人多了,别人不会心存感激,反而会欺负你。他们不再是乞求和求施舍,而是变成了明抢。
摊主被一群乞丐打死了。
这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也是一件情理之中的事情。当年很是轰动,京兆府的京兆尹大人当年以此事为由,将整条街上的乞丐都问了罪。杀的杀,打的打,坐牢的坐牢。
于是,这条前街上再无乞丐过来乞讨,就是别处也没有乞丐敢乱来。
京兆府尹升了官。沈怀楠后来一直去这个摊子前买包子吃。
其实仔细想想,折邵衣觉得沈怀楠是个十分念旧情的人。他很好被感动。
摊主给了他几个包子,他就念了人家这么多年。清明祭日,他也会去摊主的坟墓之前扫墓,烧钱纸。
许是摊主是认识的,许是从摊主那里得到多暖意,他对这个肉包摊子便有了感情。
不过几年过去,之前只卖肉包子就能养起一家子人,如今可养不起了。于是这个地界换了好几个摊主,有人还卖过混沌,饺子,面,都没有善终,换了别的地方。
轮到现在这个摊主,他索性将这肉包子摊改成什么都卖。不论是混沌,肉包子还是面条,只要是客人想吃,他就去备着。
但也不能多备,所以每天就那么多,想吃就要赶早,这般一来,反而来的人多了。
折邵衣过去的时候,摊子已经没了人,只见沈怀楠正呆呆坐着。
她提着灯站在远处的转角处,灯不亮,倒是没被看见。
她没有动,只是静静看着他。
沈怀楠心里藏着事情,明显没有看见他。如今这个摊主是认识沈怀楠的。即便要收摊子了,见他这般也不赶客,虽然说他只买了包子,但摊主却自作主张给他下了一碗热腾腾的面条。
“您吃着,吃一口,再喝一口汤。”
沈怀楠哎了一声,“多谢你。”
摊主搓搓手,手艺好,嘴巴笨,想要安慰一句,又不知道要说什么,最后干巴巴道:“你吃,你吃。”
他转身过去忙活了。
沈怀楠低头,拿起筷子,将一口面条吞进了嘴巴里。
摊主看见了,着急的要喊一句烫,却见他低着头,嘴巴在不断的咀嚼,丝毫没有感受到烫,反而是身子,却在微微的颤抖。
许是不愿意别人看见自己的狼狈,他转了个身,将身子面向墙。
那么个高大的身影,坐在小小的板凳上,蜷缩着身子,坐在角落里吃着热面。
摊主只觉得一阵心酸,他也不说了,汤烫得再痛,哪里有人的心苦。
他叹气一声,一转身,就见不远处有一位姑娘提灯而来。她后面还跟着三个侍女,不过走了没几步,便没跟着了。只留着她一个人乘风而来。
摊主想要过去拦着她,今日不做生意了。
少年人的伤心,值得他今日只做他的生意。
折邵衣却微微摇了摇头,指了指沈怀楠。
摊主就明白了。
他再一看,只见那灯笼上面写着个折字,哦,是折家的姑娘啊,那没事了。
他笑着走了几步,准备去别处转转,将这摊子给他们留下。
沈怀楠的背微微僵硬。他自然是听见了脚步声,也看见了地上的身影,更瞧见了地上的烛光。
他将嘴巴里的面没有咀嚼一口吞下,想要转过身,却又不敢。他抬起头,又把头低下。
折邵衣轻轻走过去,弯腰,提灯映他的脸庞,细细打量,“沈怀楠,你哭了?”
沈怀楠哎了一声,“面太烫了。”
折邵衣没有坐在他的对面,只是走过去坐在了他的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