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缓缓回归一丝意志。
刚代谢过药物的大脑越发昏沉,唐娆往家的方向走,一切就像梦一样,每一步都绵软无力。
街道的橱窗里传来新闻播报的声音。
立体投影里播报员正在机械的播报帝国的军舰又征服了哪些星系,又往哪些星系发出了征程杀伐的信号。
还提到了皇室斥巨资耗费了庞大的能量,为尊贵的帝国太子举办成人礼,让贵族和上等星系公民观赏了超新星爆炸,这种以炸毁一座星球换来的璀璨烟花。
小行星带以内的中央星系治安和谐,越来越奢靡,贵族们过着纸迷金醉觥筹交错的生活。
小行星带以外,是野蛮生长的世界。尤其是矿星这种提供能源和矿产的外围星系,中央医院被炸毁都无人问询。
这个世界永远维持着绝对公平的不公平,一如阶级间无法跨越的鸿沟。
一种强烈的内疚情绪席卷了唐娆。
她有些喘不上来气。
她不该把他留在医院的,她应该带他走。
硕大的木卫星悬浮在天幕,沉默而压迫,遮蔽了四分之一的天空。
一片讨论声中,唐娆走出了闹市区。
树叶微微晃动,在风的肆虐下带来扑簌摸索声。
甚至隐隐压过了不远处凄厉的求饶。
唐娆浑浑噩噩,无知无觉,类似宿醉的疼痛又席卷了她。
她疼痛难忍的喘息,脱力的跌坐在地上,将头深深地埋进双腿间,瘦弱的身体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远远看去,像整个人陷入无法自拔的痛苦当中。
脚旁泥泞的石砖上,依稀拉扯出竖长成线的影子,像是有人无声站在她背后。
这道影子未曾被她察觉,已经跟随了她许久。
以上帝视角站在高高的屋檐上俯瞰着她,将她浑浑噩噩的模样尽收眼底。
静立片刻,阴影悄然消失。
唐娆缓了很久,那种痛感才消失。
“救命!”
不远处漆黑的街巷传来动静,有一个女人踉跄着跑出来,双腿抖得不成样子。
她扶着墙壁,一边往外跑,一边呼救。
“你没事吧?”唐娆想帮忙扶她,却被女人身上奇怪又凌乱的味道冲得后退一步。
“里面、里面有怪物!”女人说着慌不择路,从侧坡的桥洞下钻出去。
面对这种事,唐娆一向的处理方式是敬而远之,不要引火上身,毕竟人类这个种族才是矿星上最脆弱的生命,任意一个矿星生物不能把她虐的死死的。
穿梭街道时,她无意间瞥了眼漆黑的街巷,黑暗中空无一人。
可隐约,她觉得有人在看她。
曲折的拐角处,男人的声带已经融化,发不出一丝声音。
不远处,少年坐在栏杆上,食指抵唇,“嘘——”
他真的再也发不出声音。
少年隽美如雕塑,神情称得上温和,可男人却如同看到深渊恶魔,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他再也不敢像之前一样反抗了,整个人像是被冻僵的冰雕,只要只需一点外力,就会碎裂成渣。
“安静点。”少年温柔的说。
巷子外传来了脚步声,由近及远,那个女孩离开了。
“你做的很好。”少年放下手指,露出笑容。
那人松了口气。
下一秒,尖锐的剧痛从胸口传来。
庞大的身躯轰然倒下,发出沉闷的声响,却在死亡之际变成了流沙状的物质,缓慢渗入砖岩缝隙,反哺大地。
很快,消失不见,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旁边的两个人早就吓傻了。
少年理了理身上的病号服,看向两个男人,皱起眉毛,“什么味。”
肌肉发达的男人跌坐在地上,颤抖的腿间一片腥臭濡湿。
他吓得失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