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妃自然知道,以郑后对她的了解,也会猜出来画像上的人并非她,但郑后故作不知,还装作羡慕的样子,确实有些恶心到她了。
她只得淡淡一笑,“皇后娘娘您大概记错了,臣妾从未跟陛下出宫过,倒是皇后娘娘,经常得以陪伴陛下周游列国,想必见过比这好看的湖畔多的是,您说是吧?”
郑后还不死心,“是吗?那可能本宫记错了。”
郑后装作突然想起某事,“对了,妹妹身子柔弱,陛下担心妹妹随驾会不适,所以每次都贴心地把妹妹留在宫中。原谅姐姐事多繁忙,竟一时记不起来了。”
宋妃原本想着尽快结束这令人不安的谈话,但明显地,郑后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她。
郑后身边的孙嬷嬷也加了一句,“但这画像的人,怎么和宋妃娘娘如此相像?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先皇微服出宫,带的是宋妃娘娘您呢。”
宋妃四两拨千斤地说,“臣妾的样貌又不是花容月貌,不过平平而已。天下间相似的人太多了,刚好碰上一个和臣妾这脸相差无几的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不像皇后娘娘,国色天香,雍容华贵,只怕世间再无一人,能有皇后娘娘如此的姿容了。”
郑后见她刀枪不入的样子,挑衅地反问她一句,“难道你不在意画上的女子到底是谁吗?”
宋妃闻言,低头一笑,“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最后陪伴在陛下身边的
,是皇后娘娘和臣妾,其他过往,还重要吗?”
郑后没想到宋妃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心里原来一直透亮着呢。
想必她也早就知道画上女子的存在,不然她在看到那幅画的时候,神情如此古怪。
她没有探究,没有追问,连那一点点的难过都稍纵即逝。
正如宋妃所说的那样,最后陪伴在陛下身边,陪他走到最后的人,并非画像中和陛下情意相通的女子。
真心相爱在民间尚且困难,更何况在红墙绿瓦的深宫?
郑后叹息一声,自己居然还没有宋妃看得通透。
想起当初她被家族安排进宫,她就已经知道,她进宫的目的就是争名斗利,为家族谋取最大的利益。
她的目的达到了,她成了陛下的皇后,她的家族也跟着荣耀了半生。
她想要的权利和地位,她都得到了,回过头来,她还想要陛下的怜爱?
未免太贪心了些。
反观宋妃,在得宠数年,生下慎王以后骤然失宠,她也能安居在紫嬗宫中,不吵不闹,安然度日。
“淡泊”这一点,郑后自认比不上宋妃。
即使在亲儿即将登基为帝,宋妃依然保持着平日的日常作息,连宫殿内的摆设,还是一如既往的简单节俭。
一点都没有作为新帝生母的威严气场。
郑后在她身上学会了一句词。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只有什么都不在乎,才能在这寂寥的深宫,保得一生的平安顺遂。
郑后反观自己过去的半
生,大权在握,呼风唤雨,最后最为在意的,竟是先皇那虚无缥缈的真心。
他不能给,她便一念成魔。
“皇后娘娘,宋妃娘娘,画苑的莫公公在殿外求见。”
郑后沉思之际,门外的小太监弯着腰,向两位贵人通传。
孙嬷嬷自言自语了一句,“他不是休假了吗,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郑后也不着急传召他,只是吩咐孙嬷嬷把卷轴收好,再让宫人把莫公公带到殿前来。
只见莫公公随身携带了一个墨绿色的长条状锦盒,心急火燎似的进了殿,向郑后和宋妃先后行了礼。
他进殿以后,一眼就认出桌上的卷轴,正是顾司司拜托自己修复的那一卷。
他跪着把手中的锦盒双手捧到高于头顶的位置,语带悔疚地说,“奴才该死,误